跟着他们进了房子,房子里昏暗的灯光下母亲看我们还是那么的陌生和惊慌失措,姐姐迫不及待的问父亲母亲到底怎么了,我和哥哥也看着父亲,再看看一进房子就蜷缩着坐在炕角的母亲跟陌生的孩子一样惊恐的看着我们。父亲吧嗒吧嗒的狠抽了好几口烟才挤出些个字:“医生说由于长时间的劳累过度再加上今天发高烧致使昏厥导致神志不清,需要好好静养,就有可能恢复正常……”姐姐愣住了,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般靠近母亲跪在母亲跟前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妈!——”然后就泣不成声的给母亲磕头……母亲显然吓坏了,也哇的一声哭了,我和哥哥也跟着姐姐跪在母亲跟前哭了,姐姐把哭了的母亲揽进怀里跟母亲哄小时候的我们一样哄着母亲说:“妈!不哭……”可此刻,我们谁也无法停止这哭泣的眼泪……父亲坐在炕边上继续闷头抽着烟却也早已老泪纵横……
就这样,母亲半疯半傻的跟个孩子一样神志不清了,但后来不知为何她却愿意听姐姐的话了,还每天跟孩子一样让姐姐给她做凉粉和搅团吃,也只愿意让姐姐喂她,我和哥哥一靠近她就跟孩子一样哇哇大哭,但病情总算是好了许多。每每看到姐姐喂母亲吃饭的场景哥哥感觉心都快碎了,因为他比我更懂事更能体会那一刻母亲的辛苦和我们家这一路走来所有的辛酸与苦楚吧……哥哥不想看到父亲孤单的身影为这个家整日整日的早出晚归,就背着父亲偷偷的辍了学,去县上的工地上打工和父亲一起养活家里,为了怕父亲看穿他刚开始的一个多月里每天都是背着书包去工地,晚上收工后又背着书包赶回家。有时候回来后还会拿把镢头和几个村子里的玩伴一起去挖蝎子,因为那时候有人收蝎子,所以挖蝎子也能挣到钱。这些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后来等父亲知道时他已经辍学两个多月了。那天我是先回到家的,母亲在里屋的炕上睡着了,姐姐在厨房做饭,我就在院子里做功课,天刚擦黑的时候我正准备收拾作业进屋做,突然大门咚的一声被蹬开了,村子里两个和哥哥一般大小的小伙子左右各一边把左腿上满腿是血的哥哥的胳膊架在他们肩膀上搀了进来,我当时吓坏了,姐姐听到响动也跑了出来,他们把哥哥搀进房子放在炕上然后哥哥让他们回去了,姐姐赶紧找来破布给他包伤口,我手足无措的站在炕边看着哥哥左腿膝盖处那个血淋淋的娃娃嘴大小的洞吓得直哭,破布缠了一圈又一圈可血还是不断的在渗出来染透了布,哥哥又用他的另一条裤子的裤腿缠住流血的地方还用皮带把伤口那里狠狠的勒住血才流的慢了些,看血流的慢了姐姐赶紧出去找人了,不知道是疼的晕过去了还是疼的累了哥哥躺在炕上不动弹了,一会父亲火急火燎的回来了,抱着哥哥去村里找了台拖拉机送哥哥去了医院,直到后半夜的时候他们才回来,哥哥的腿做了包扎也止住血了,父亲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是抓蝎子时被悬崖上边掉下来的一块硬土块给砸到的,父亲就又问他怎么没去上学,他说他已经辍学了还说要跟父亲一起挣钱养家,父亲恨铁不成钢般气愤极了,问他对得起母亲吗?他看了看躺在里屋的母亲说他他是这个家里的男子汉他只想跟父亲一起担起这个家,他不后悔!
跟姐姐一样固执的理由吧,就这样孝顺懂事的哥哥也辍学回家分担起了父亲的辛劳,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学校里孤单的身影,我也不愿意了,就常跟哥哥姐姐吵着我也不上学了,我要和哥哥姐姐在一起,但却被哥哥姐姐狠狠的训了回来,我就哇哇大哭,哥哥就哄我让我好好学习等再得个第一名母亲的病就好了我们一家人就又可以跟以前一样了。我问姐姐是真的吗?姐姐冲我点头说一定会的。我就真的止住了哭泣一个人乖乖的回到学校。
到那年过年的时候,我又一次以语文数学双百的成绩得了全班第一名,捧着三好学生和优秀班干部两张奖状我一路狂奔着往家赶,回到家里,就把奖状给母亲看,那时候母亲已经开始接受我了,还会和我玩,哥哥姐姐看到我的奖状也开心的笑了,比他们得了奖状还开心,把我的奖状继续贴在了房子里已经贴满大半面的土胚子墙上。快过年的时候父亲还领着母亲带着我去县城里买新衣服,那个场景我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当时母亲神智已经清醒开来了,只是语言表达还不太清楚,她在父亲的陪伴下领着我在商场里一家一家的看,后来看中了一件大红色的袄,是件外套也很保暖,让我试了以后我也很喜欢,父亲就跟摊主讲价钱,要二十五块钱,有点贵,我知道家里为母亲的病花了不少钱,就拽着父亲拉着母亲的手要离开,说我不喜欢不要那衣服了,母亲却不答应了,她知道我喜欢,就吃力的跟父亲比划着说:“买,–买下,给,蕾,穿……”一句话说得断了几回,父亲听了母亲的最终以那昂贵的价钱将它买了下来,母亲当即就给我穿在了身上,我穿着那件大红色的袄看着我的母亲眼睛湿润了……
再后来,到九七年快农忙的时候母亲的病终于全好了,麦子成熟的季节,我们一家子挥舞着镰刀在地里劳作。那幅场景,让村里所有人见了都直羡慕,跟父母夸我们的懂事,夸奖父母对我们教育有方,但我们知道让我们如此在贫穷里一直坚强不倒其乐融融下来的东西——那就是爱,父母对我们的爱!
后来才听说了父亲在母亲生病时曾拉下面子去找过何有财,想借些钱给母亲治病,但却还是被无情的拒绝了,何有财的老婆在身后阴笑着说了一堆难听的话……那是父亲在结婚后第一次拉下面子去找何有财,也是最后一次。因为在母亲痊愈的那年农忙过后不久,就听到了何有财脑淤血去世的消息。我们一家子,没有什么感觉,父亲,也是。倒是何有财的那个亲身儿子何庆生和他老婆跑到我们家里来了,说是要父亲掏一半何有财下葬的钱,一切就像个笑话,这却就是个极度讽刺的冷笑话!似乎激起了父亲埋藏了多年的内心的愤怒,他冲何庆生吼到:“他活着的时候你们对我做过什么!现在又凭什么让我这个早就被单另开来的没有关系的人给你们擦屁股给他处理后事!你们他妈的早干嘛去了?!!”何庆生和他老婆什么也没讨到自知理亏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的回去了,留下愤怒的父亲回想起往日的辛酸恨恨的落泪,母亲安慰了父亲,还说服父亲给他们拿去那一半下葬何有财的钱,母亲说:“都过去了。我们会好起来的。”看着贤惠善良的母亲,父亲最终平息了内心的愤怒去葬何有财。
何有财下葬那天,我照常去上课,却被班主任告知今天是我爷爷下葬的日子,给我批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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