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华山派的人天不亮便起身收拾行囊,启程返回华山。
一晃便是月余。唐宁随着华山派众人一路乘船前行,这一日到得豫西,又改行了陆道。
令狐冲因伤势未愈,一路都躺在马车中养伤。岳灵珊走了几日便嫌累,吵着要进马车里陪大师兄。岳不群见她坐进车里,便以林平之年少体弱的理由,让他也上了马车。
唐宁也乖觉,不等岳不群开口,自己乖乖坐进了马车。
这一路行来,她和林平之相识的经过早已被众人知晓,岳灵珊也认出她便是当日福州城外酒肆内那个斗笠少年。
她先是出现在林家灭门前的福州,后又在长沙城内再遇林平之,与其姐弟相称,刘正风金盆洗手时她又出现在衡山城内。巧合到了这地步,要是还认为岳不群没起疑心,唐宁就太天真了。以他的阴险多疑,怕是这会儿早就起了杀心。
唐宁自己倒是无所谓,她光棍一个,大不了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只是放心不下林平之。好在这会儿岳不群虽然已经知道了福州向阳巷藏着辟邪剑谱,可没有林平之,他到死也找不着剑谱藏在哪,因此一时半刻并不会对他下手。
还有令狐冲……
唐宁看了一眼某人,眼底隐隐一抹担忧。
忽听岳灵珊抱怨道:“小林子,你怎么跟个闷葫芦一样,我说十句你才应上一句。大师哥要养伤,你又不跟我说话,可要闷死我了。”一眼也没看唐宁。
林平之道:“那我叫陆师哥来陪你说话解闷。”说着就要起身。
岳灵珊立刻道:“我才不跟六猴儿说话,他打小跟着大师哥,学得油腔滑调,烦死人了。”
令狐冲正靠着车厢壁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笑道:“倒赖在我头上了。我哪里油腔滑调?小师妹,你烦我不烦?”
岳灵珊咯咯笑道:“大师兄,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最烦的就是你了。”
令狐冲“啊呀”一声,故意打趣道:“这可不妙。又烦这个又烦那个,那你喜欢谁?难道林师弟你也烦么?”
此话一出,岳灵珊登时满脸通红,又羞又恼地唤了声:“大师哥!”又偷偷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林平之,跺跺脚,挑起帘子钻出马车。
令狐冲忍俊不禁,哈哈笑起来。
唐宁摸摸鼻子。好吧,岳灵珊同学从启程就彻底把她当空气,她一直非常理解,毕竟她是传说中令狐冲的第一个“真爱”嘛。可是她冷眼瞧着,怎么越瞧越觉得不对劲?
倒是林平之,见岳灵珊终于出了马车,表情一松,颇有点如释重负的意思。
“在想什么?”令狐冲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唐宁的思考。
唐宁回过神来,笑道:“你这个小师妹,真有趣。”
林平之转头看了她一眼。
令狐冲笑道:“也多亏了是你这么说。换成别人我可要头疼了。”
唐宁挑眉:“哦?”
令狐冲道:“你这么说,我便知道你当真是这么想。换成别人,我就该担心小师妹让你不痛快了。”他看着唐宁笑道:“这几天辛苦你了,一直忍着。唉,小师妹这个性子,有时候我都吃不消。”
唐宁莞尔一笑:“贫嘴。”
林平之忽然面无表情道:“我出去透透气。”不待唐宁反应过来,转身也跳下车。
唐宁愕然,“他这又是怎么了?”
车厢里少了两个人,顿时宽敞不少。令狐冲惬意地伸直长腿,抻了个懒腰,随口道:“大概是去找小师妹了吧。”
唐宁更加愕然:“你不生气?”
令狐冲也愣了。他生什么气?虽然他和小师妹从小一起长大,可也实在受不了那丫头整日里叽叽喳喳,这会子能清清静静地和唐宁在一起待着,他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生气?
又想起刚见到岳灵珊那晚,唐宁也曾有口无心地抱怨,问他给自己守夜,难道不怕小师妹吃醋么。
令狐冲忽然福至心灵。他看着唐宁,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激动,终于忍不住低声问:“笑笑……你在担心什么?”
唐宁不解。
令狐冲低声道:“你以为我和小师妹……是不是?你在担心,是不是?”
唐宁目瞪口呆地在看着他。她很想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过是奇怪为什么你跟岳灵珊不像原著里一样青梅竹马,我就是担心剧情,谁担心你了,谁在乎你们到底有没有一腿……
她脸一点一点的烧了起来。
令狐冲看着她,慢慢道:“我与小师妹自幼一处长大,情如兄妹。若没有一个人,或许我便会喜欢上她。只是我遇见了那个人,有了她,我再不要旁人了。”
他嗓音低低的,说着撩人心弦的话。唐宁怔怔地看着他。英俊的青年剑眉入鬓,眼眸深邃,潇洒的气质可以迷倒江湖上一干少女。可他只心心念念着一个只喝过一次酒,谈过一次天的女孩子。
唐宁鼓了半天勇气,才问出口:“那个人……是谁?”
令狐冲看着她。
她看着令狐冲。
四目相对。
令狐冲道:“不告诉你。”
“你……”唐宁一口气噎在嗓子里,恶狠狠瞪着令狐冲,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掐死他。
令狐冲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又靠在车厢壁,合上眼。他伤还没好,总是容易疲倦。
唐宁狠狠瞪了他一会儿,突然唇角一勾,无声地笑起来。
这家伙……怎么这么该死的狡猾……
车厢中一时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令狐冲竟微微打起了鼾,真的睡着了。唐宁叹口气,扶着他躺下。
此时已近晌午。马车停了下来。唐宁也不好意思再待在马车里,看看令狐冲睡得正熟,便也掀开帘子跳下马车。
唐宁四处打量。马车停在距官道不远处的树林里。华山派的弟子三三两两的自去找了阴凉地方,啃着干粮休息。岳灵珊正缠着岳不群说什么,没说几句,岳不群将林平之招了过去。
唐宁看到,心里咯噔一声。
她自那晚知道林平之拜入华山派的原因后,心里便存了一分愧疚。见岳不群对林平之越亲切,心里就越焦急。她眼珠转了转,走过去向岳不群一礼道:“岳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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