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不如伤人
飞机呼呼地飞，陈错坐在林朵颜身边打瞌睡，脑袋歪在脖子上，靠着椅背，嘴巴微微张着，要是她还能再不矜持点，配上打呼噜和流口水，那就能凑齐一套不折不扣的煞风景睡相了。
林朵颜脸色不太好，晕机，她向来有这个毛病，别人都是飞多了就好了，她在航空公司累积的历程都近百万公里了，晕机还没飞好，上飞机就得吃晕机药。林朵颜翻一翻挎包，掏出药瓶来，晃一晃，空了。林总奸恨恨地剜了一眼旁边睡得死猪一样沉的陈错，按铃叫空姐要晕机药。
大概是飞机上的晕机药药效没她自己那个好，吃了也不怎么顶用，过了一会儿林朵颜还是难受起来，两只手十个手指都用力扣住座椅扶手，尽量减小身体的晃动，手指甲都捏白了。没想到飞机突然猛颠了一下，林朵颜终于没忍住，一把抓起已经准备好的纸袋，吐哇吐。
可怜林朵颜坐的是头等舱，不巧经济舱有个小孩直哭闹，空姐都去帮忙了，偌大的头等舱十几个座位就她和陈错俩人，要么没人管她，要么陈错管她。估计她个人更偏好没人管她，因为陈错要是插手，肯定还不如不插手，不在背后捅她一刀子就不错了。
不幸的是陈错也给飞机颠醒了，一睁眼就看见林朵颜闷着头吐，两只眼睛都红了，泪汪汪的，要是身边坐的是个男的，估计都按捺不住激动和怜爱的心情就扑上去搂住再给擦眼泪了。可惜旁边坐的不是个男的，也不是其他女的，是陈错。
陈错冷眼旁观，还特别没同情心地说风凉话：“林总，你别死飞机上。”
林朵颜红着眼睛狠狠瞪她一眼，“呕”一声转头继续跟纸袋相亲相爱。
陈错望着窗外，开始吹口哨，吹的是羽泉的《活该》。林朵颜要不是吐得四肢乏力，铁定忍不住时隔十年来个店庆大酬宾回赠老顾客，再甩陈错一个大巴掌！
林朵颜把胃里的东西差不多都吐出来了，再吐就得把胃袋也吐出来了，虚弱地靠在椅背上喘着粗气。陈错有点儿不忍心，一长得漂漂亮亮的女人摆这么弱气的姿态，再没同情心就是禽兽，虽然有时候陈错还不如禽兽。不过这回陈小错同志良心发现了，拧了瓶水，递给林朵颜。
说~句~心里话~——请各位加上曲调唱这句话，林朵颜是特别想一巴掌推开陈错和她的那瓶水，可是刚吐过，嘴里味道实在恶心，她又没什么力气推陈错，加之她又特别想喝那瓶水，林朵颜同志终于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静静接过水喝了一口。
陈错可能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过分了，默默站起来，拿过林朵颜手里捏着的装呕吐物的纸袋，走向垃圾桶。
对灯发誓，林朵颜是真没想到陈错居然帮她扔呕吐袋，回来的时候居然还端着杯热水……林朵颜震惊了！陈错不会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吧？怎么突然转性了？是不是这里磁场不对啊？还是地球要毁灭了吗？
林朵颜双颊一红，别扭地接过陈错递过来的水，扭过脸默默地喝。
陈错也没好哪儿去，你要真让她解释，她大概也会说她刚才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居然会对林朵颜好，太阳岂止是打西边出来了，太阳打锅里出来陈错也不会对林朵颜好啊！
陈错是一定不会承认，刚才林朵颜的样子，让她忽然好像看到了舒然。
很久以前的一天，舒然也是这样红着眼睛，伏在马桶上无力又难受地呕吐，她喝了酒，她哭着说，陈错你不爱我，你只是需要我，你不爱我你不爱我你不爱我……陈错心里好难受，抱着舒然说，不是的我爱你！我爱你啊舒然！舒然虚弱地靠在陈错的怀里流泪，说可是我感觉不到……后来的日子里，陈错对舒然很好，但是她的好有她自己的方法，就好像她爱吃葡萄，她就给舒然很多很多的葡萄，但是舒然想要的其实不是葡萄，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些过分多的葡萄，还要在陈错期待的注视下勉强自己吃下这些葡萄，吃光。舒然知道陈错是在对她好，但是这依旧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陈错一样都给不了。所以最后，她和陈错分手。
陈错突然有些明白舒然为什么离开了自己，因为自己任性，自私，幼稚，从没在意过她的感受，从没想过她到底要的是什么。
林朵颜和陈错并排坐着，视线落在相背的两个方向。一个人的脸上有微恼的羞涩，另一个的脸上，有两行细细的泪痕。
这次出差是博善和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有个合作的实验项目，林朵颜说着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拿出准备得尽善尽美的项目规划书，把博善对项目的要求和想法一一解释给合作方听，合作方的一群外国人听得连连点头。陈错英语还可以，配合着手里的资料也听了个大概，不得不说，林朵颜的这个项目实在很高明。最近地产行业在走上行路，房价飙升让越来越多的地产商给出越来越多的投入，而市场一旦扩大，竞争势必会变得激烈，那么博善虽然是国内地产业的巨贾之一，还是要拿出些新的东西来吸引客户。林朵颜就是掌握了这一点，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在国内也是享誉盛名，把博善的房子变得更科技化、环保化，添加更多的卖点和创新元素，在这个合作实验项目里是很容易的事情，而且这种合作也便于博善未来打开美国市场，是受到博善董事会的全力支持的。
会议结束，美方给林朵颜的掌声持续了好久，林朵颜始终面带微笑，风度迷人，和每一个人握手。陈错看得出，合作方都被林朵颜的个人魅力折服了，她也不得不承认，此刻的林朵颜，的确会让很多人着迷不已，比如说……
美方的项目负责人莫里斯握住林朵颜的手，邀请她明天去他在圣大巴巴拉岛的庄园游览，林朵颜礼貌地对他微笑着答应了下来。
陈错看得出那个长得高高大大的莫里斯对林朵颜有意思，不禁不屑地撇撇嘴。
林朵颜叫陈错离开，俩人坐上博善在加州的基地的人开来的车，回落脚的酒店。
林朵颜一口气喝了半瓶矿泉水，喘了口气：“你明天跟我一起去莫里斯家。”
陈错一愣，特别不乐意地反诘：“你都没征求我的意见就让我去？”
林朵颜不客气地正视陈错愤怒的眼睛，冷冷道：“我以为我是总监，陈秘书。”
陈错给她一个大白眼，没好气地说：“这会儿摆总监架子来了。我不去。我不当电灯泡。”
林朵颜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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