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凌次有时会想起,如果那年那天,她和莫黎相拥而眠,那个秘密,也许就此埋葬。她本无意抗争,她的犹豫和退让却是促成她抗争成功的关键。还好,她心动了,还好,有那么一个少年为了她肯付出代价。好似走了很远的路,把排好的路线愈走愈远,她才达到了自己的终点。 那年那天,她在院子冻了大半夜,那个少年还没学会如何爱着凌次,他唯一一次的疏忽,却让他无悔,即使后来,在很长的时间,他都懊恼自己的自私。
她太需要静下来,太需要温暖,不知不觉,她走到了粽子爷爷的门边,门被打开,一股气息抚上她的意识。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吸引,那么让她惶恐,却无力阻止自己的脚步。她心里呼唤着,却不知该呼唤谁,那是致命的危险,她知道。她接近了,映着皑皑白雪,她看到了让她血液完全冰凉的场景。
那是怎么的场景,毛骨悚然。她是谁?少女短短的头发,雪白的脸上是道道血迹,很深很深,她甚至可以感觉那种疼痛。是被毁容了吗?那血迹好似刺身一样印在她的脸上,狰狞又诡异。那是一副冰棺,就在粽子爷爷书架的后面。
少女胸口有着微微的起伏,怎么会是活的,在惨白的雪的的映衬下,凌次被惊得几乎站立不住。她怕,那女孩忽然睁开眼,她该怎么办?暖暖很自恋,那张脸,凌次看过无数遍。她直直的看着,不敢转身,不敢偏移视线。终于,走到近前,人被吓的时间长,总会习惯,也许半小时,也许一小时,也许更长时间,她就直勾勾的看着那个少女,直到确信她不会真的醒来。她才敢稍稍转移视线。
冰棺旁边的桌子上,有一些东西,她很自然地拿起,后背倚在墙角,最好的防卫姿势。映着光,看到了那张纸的内容,凌氏二百四十二代子孙,守护者,凌次。兹有变数,凌歌以死殉。血脉之力,四岁觉醒,转嫁之术,及于凌次,善待之。
她习惯性的蹙眉,凌歌,很耳熟的名字,姑姑,是已去世多年的姑姑。以死殉,是什么意思?她看过姑姑的毕业照片,是个很温婉的女子,眉眼弯弯,总是带着笑意,在姑姑身边,总站着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那些照片,是奶奶的遗物。奶奶在世时,总是很严厉的喊,凌次,过来。
那是姑姑,奶奶总会给她讲这个故事,不许暖暖知道的故事。姑姑有个青梅竹马的玩伴,后来他们结了婚,那男人在知道姑姑其实有两个灵魂后,竟舍姑姑而去。姑姑悲痛欲绝,产下一女,取名缓缓。为了让女儿不受此苦,竟信巫术,以血脉之力,将女儿体内的异变封入刚出生的侄女体内,那可怜的侄女,名叫凌次。
粽子爷爷说的不对,最终会被取代的,是凌次,暖暖便是那个变数。凌氏产女,皆随母姓,可巧这一代的父亲,也姓凌,他出生三天的女儿,一个性格清冷,像极了异数,守护者。一个女儿却因受到波及,永远无法醒来,只因血脉之力太过薄弱,竟让大女儿做了血祭,那个名叫凌伊的女儿,在长大,却不会起身喊声爸爸。他痛恨自己的妹妹,就像奶奶怜惜女儿的同时,痛恨着自身为女儿隐瞒真相。那么动人的女子,因为爱,成了十足的魔鬼。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暖暖总会忘记那些不好,暖暖逃避,可以退到凌伊体内休眠,而她,退无可退,暖暖从来不在,所以她不知道那些事,所以奶奶才发现了真相。所以,奶奶会对她笑,会说,‘乖啊,凌次,不要做个泪娃娃’。
那个真相,只有奶奶知道,奶奶告诉了她,在最后的最后,也告诉了爸爸。她记得爸爸的目光,怎么可能?他竟待错了一切。
他的女儿,疼入骨髓,冰棺的那个女孩,他知道是凌伊,眼前的这个冷冷的女孩,竟是他的凌次。在她的手腕有枚红痣,他笑着对妻子说,只要看手腕,就能分辨谁是谁了。可是,灵魂,看不出。他忘了,手腕有痣的小女儿总是皱着眉,不会像姐姐一样,稍微逗一下就露出笑脸。他赶到病房时,三个孩子静静谁在那里,女人满身是血,一动不动,脸上是狰狞的血迹,和其中一个孩子一模一样的血迹。两个女儿小手握在一起,掰都掰不开。过了许久,那个一岁多的孩子睁开眼,笑起来是可爱的稚气。小女儿一样的睁开双眸,是一样可爱的让人疼惜的小脸。她撤了手,向着他伸来。那个场景,曾让他心酸又甜蜜。如今想来,那刻起,他的一双女儿已然不在。
他曾说,凌伊和缓缓笑起来好像,现在,凌次也这样笑了,他怎么可以忘记,那清冷的面容,遗传自她们那个不爱笑的母亲。
不好意思,弃用第一人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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