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再次站在睿王府门前时会是这么一副光景。
偌大的一座睿王府在萧瑟细雨中静静的伫立着,厚重的朱漆大门上贴着封条,再无了以往的气派。
我握着伞柄的手越发的紧,直到骨节泛白,手被风吹的发凉,终是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把伞举过玉璇玑的头顶,吸了一口凉气,轻声说道:“小王爷……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如丝细雨打湿了他一袭白衣,如华绸般的黑发朦上了湿汽,他站在这里足足有一刻钟了,我原本想跟在他后面替他撑伞,却让简珩挡了下来。
“……我竟没想到……”他蓦地出声道,“皇上竟然忌惮起了睿王府……”他低声啧笑一声,在这蒙蒙小雨中说不出的凄凉。
“璇玑,注意言行,这是在京城。”简珩在后面凉凉言道,让我无端打了个寒颤。
玉璇玑缓缓转身,任由雨水从他额发滴落到他苍白的脸上,他面上无甚表情,只一双眼眸清明的吓人,他看着简珩,讥笑道:“还等什么?抓我入宫吧。”
春寒料峭的细雨,能凉到人心里面去,风灌进衣袖里,我浑然一惊,握着伞柄的手松开,伞从手里滑落,溅起了水珠打在我裙上,我怒道:“玉璇玑!子虚乌有的事情你难道也想坐以待毙么!”
玉璇玑微微斜眸,不见柔情只余冰冷,他面无表情的抬手把我额前沾水的发丝别到耳后,看着我说:“阿弦,回去吧。”
我摇头,口中话还未道出,就听简珩不紧不慢的说道:“璇玑,皇上虽然下旨抄了睿王府,可老王爷与王妃都是禁了足,并未入狱,皇上并不是要除了你们,毕竟你还能戴罪立功不是?”他细长的凤眸微微一转,凉凉的看了我一眼。
玉璇玑神色一沉,把我拉到他身边,看着简珩道:“勿要把主意打到阿弦身上。”
“总之,你先带我入宫,我要见皇上。”他一字一句言道,紧握着我的手把我护在他身侧,他的手很冷很冷,足足冷到了我心里面。
我用空着的那只手握住他的手,说:“我在天安酒楼等你。”
玉璇玑身子一僵,微微垂了眸子看向我与他相握的手,低低的“嗯”了声,他说:“等我回来,你随我去别院么?”他问的颇为小心。
我看着他说:“去,去见见你爹娘。”语毕,我唇角荡开一抹微笑,握了握他的手,续而松开。
简珩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说:“自己先走吧。”
闻言,我不禁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真是和芸香一个天一个地,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是兄妹?我私心里觉得简珩不待见我的原因是因为我拿他宝贝妹妹简昀当丫鬟使唤了这么久的缘故。
我撇撇嘴,没去理会简珩,弯腰拾起了竹骨伞,对着玉璇玑说:“先去换身衣服,你瞧瞧你连头发都湿了,万一得了风寒我还不得照顾你。”
“简珩,把你那点小心思都收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语毕,我一个转身大步离去。
“我看你还是先换身衣服去吧。”走了不过几步,后面传来简珩懒懒的声音。
玉璇玑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朝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有人上书睿王蓄意谋反,府藏龙袍,小皇帝对此不予理会,一笑置之,直到温相温实忠再次上书提及此事,小皇帝才开始重视起来。只当时时值洛安成亲,小皇帝暂且没去理会,直到成亲第二日后小皇帝才派人去搜睿王府,还真得搜出来了龙袍和别的一些证据。
一夕之间,颇受圣恩的睿王府便一下子用云端跌到了地狱,而且毫无反抗之力。蓄意谋反,死罪一条,更何况是皇亲国戚,温相等一干大臣纷纷上书处以死刑。
睿王玉之恒及其王妃段氏不在京城,小王爷玉璇玑又远在平城,府里只有一个侍妾秦氏。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朝中大多为温相一党,却不知怎么把罪名冠到了不问朝事,闲赋在家的玉之恒身上,更何况玉璇玑此时还替小皇帝办着事。
然,小皇帝也不是傻的,只证据确凿,他也不好说些什么,便派人捉回了睿王及其王妃,却也不让他们入狱,只将他们与秦氏一同禁足在了北苑的别院里。又派了兵部尚书之子简珩去找玉璇玑。
简而言之,小皇帝不信玉璇玑谋反,但证据确凿,他也无法给予他们清白,只能凭着自己的力量先保着睿王,等着玉璇玑回去同他一起商议。
而玉璇玑却像是钻了牛角尖,没了平时的模样,成天冷冰冰的。
在我看来,小皇帝还是颇为信任玉璇玑一家子的,可我不懂的是,为何小皇帝会派人跟踪我,在京城与南雁见面时,南雁曾说“隔墙有耳”。他是防南雁?还是对我起了疑?总之,我是不得而知的,却也不想深想,生怕又和玉璇玑有扯不开的关系。
当日在平城,我也不晓得自己为何会追上去,只知道一切是本能。
只是委屈了白瑾,未婚妻跟着别的男人跑了……也不知道我爹会把我骂成什么样,大概下次回去的时候,白容不会再甜甜的唤我“嫂嫂”了,而我也委实不配。
我想,我得好好得向白瑾道个歉。
逐渐走到行人如织的街道上,细雨停了,天色阴沉,凉风还是小吹着,我衣服被雨打湿不少,风一吹颇为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阿弦?”后面传来一声不确定的轻唤,我收伞的动作一顿,转身一看,竟是洛安。
半月不见,少年的张狂傲气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沉稳成熟,他眉目间带着些许忧色,想来也是因为玉璇玑的事情,毕竟多数人眼里,我是喜欢玉璇玑的。
“杜筱可还好?”我嘻嘻笑着,看着他问。
洛安一怔,旋即颔首道:“好。”他一顿,问:“那你呢?”
我说:“我也很好啊。”只字不提玉璇玑,心知肚明罢了。
他没有撑伞,自身一人出来,月白锦服上不见湿意,连发上也是干的,想来是雨停之后才出来的。我瞅见他手里拎着的精致小盒,听他笑道:“筱筱说想吃苏记糕点铺的合意水晶糕,我出来买了一些。”话中笑意满满,眸里一片温情,“肚里孩子闹腾的厉害,筱筱也总是吃不好,她若想吃点什么,我都恨不得着手给她变出来。”
我微愣,看着洛安眉目间掩不住的柔情,笑道:“你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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