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源起
永恒时空的某个角落，一黑一白两个人影遥遥相对,剑拔弩张。
阡陌缓缓抬起手臂,目光所及皆化作深不见底的晦暗，如渊如泽，引人沉沦。墨色的长发张扬飘舞,漆黑的双眼微微低垂。他没有开口,想说的话却清晰地传达了过去，“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成全……”
钧钺凝望着远处熟悉的身影,银色的眸中没有丝毫波澜,拔剑出鞘,凌然的剑意喷薄而出，驱散了周身的桎梏。神魂仿佛与剑融为一体,暗合大道之规的银色剑芒眨眼间撕裂了黑暗，跨越了生死之界，抵达阡陌身前。
阡陌轻叹一声，似遗憾，又似释然。他没有阻挡，也没有躲避，任银光穿透胸口，剑气肆虐，凌迟般的巨痛席卷而来，连灵魂都不由颤抖。神智一点点抽离，“终于要结束了么……”他提起最后一丝气力，想要伸手触摸那抹银色，却终究力不从心，“永别了……”
阡陌的神魂刹那间崩碎，化作万千荧光散逸在时空长河。钧钺漠然转身，长剑从手中滑落，透过时空的间隙，不知最后遗落在何方。“一切都结束了……”随着他的低语，原本凝实的身影渐渐模糊，直至完全消融于浑沌虚空。
无尽之海深处，隐隐传来飘渺的琴音。蜿蜒的回廊尽头，因果之主琅琊安坐于飞檐水榭之中，素手轻弹，绯色的纱衣无风自动，朵朵红莲在波光中闪烁明灭。突然，琴弦“铮”地一声崩断，殷红的血珠缓缓滴落，化作一团业火，点燃了两道因果之丝。
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第二个人，青衣玉扇，水蓝色的眼眸清澈见底，仿佛能够望穿一切阻隔，正是时空之主沧澜。他的目光聚焦在几千个世界之外，漫不经心地挥着折扇，“那两位又在相爱相杀呢。”
琅琊闭着眼，没有回答，只是全神贯注地解读着手中的丝线。
沧澜绕到他身前，斜倚着栏杆，百无聊赖地自言自语着，“这种游戏，他们还没有玩够？次次都是平手，次次都能打到床上去……”他摸了摸下巴，“莫不是我真的老了，竟和年轻人产生了代沟？”
琅琊这才抬起凤眸，“这次不一样。”
沧澜挥扇的手微顿，“哦？他们终于肯认真了？一往无前的剑主和视死如归的轮回之主……啧，说不定会是一场好戏。”
“何止……”琅琊欲言又止。
沧澜愕然，“别告诉我他们同归于尽了。”
琅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钧钺赢了，一剑穿心。”
“怎么会！”这不科学！沧澜一脸古怪，“莫非……阡陌放水了？”
“或许吧……不过这对钧钺来说也未必是什么幸事。”琅琊随手将崩断的琴弦连上，略显焦躁地拨出几个凌乱的音符。
沧澜皱皱眉，“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钧钺他，终究还是决定迈出那一步。”琅琊感叹道，“该说不愧是剑主么？以剑为心，面前的一切阻碍，都毫不留情地斩断，即便那是阡陌——他唯一所爱的人——也是一样。”
沧澜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是说……”
琅琊点点头，“如我们这般有幸领悟法则力量的存在，其实已经没有更多提升的空间，除非——”
“合道！”身化大道，无我无心，无形无相……沧澜单是想象，就已手脚冰凉，“强则强矣，却与死亡何异！”
琅琊也唏嘘道，“正因如此，古往今来，身具大气运、大造化、大威能者虽层出不穷，但敢于挑战这最终奥义的却寥寥无几。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绝非虚言。”
“就算达到了又如何？”沧澜紧紧地攥着拳，“神魂已销，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可能阡陌也是这样想的，才以自身作为赌注，生生阻拦了钧钺数亿年。但剑主终究是剑主，为剑而生，为剑而死。即便牺牲自己的意识和阡陌的性命，他也是无悔的吧——得以化作剑之大道，永存天地之间。”琅琊倒是恢复了以往的淡然，“正应了那句话——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他无需获得我们的认同，我们也无权干涉他的选择。”
沧澜黯然道，“话虽如此……只是可惜了阡陌。”
琅琊扬起柳眉，“或许阡陌自己甘之如饴呢？”
“你说他是故意寻死？”沧澜揉了揉额角，“果然是老了，突然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了。”
琅琊不由失笑，“他是轮回之主，本就漠视生死，证道之心比钧钺只多不少。你怎知他不是把钧钺作为牵绊，防止自己一步走失，踏上合道的不归之路？”
沧澜也有些茫然了，“可他毕竟是被杀的那个……”
“愿赌服输罢了。况且，输赢也未必真是我们以为的那样。执掌轮回之人，哪是那么容易死的？”琅琊走到沧澜身边，凭栏远眺，目之所及的每朵红莲，都连通着一个世界，明灭的火光，演化着万物的变迁。
他张开手，无形的波纹荡漾开去，一根根红色丝线汇集到掌心，凝聚成一个旋转的太极图。“你看，他的神魂，虽然碎裂成千万片，散落在无数时空中，却都隐隐相连。每个碎片，都是他，又不是他，只待归为一体，便是涅槃重生。到那时，他可是会比如今强大的多。这招以退为进，置之死地而后生，确是玄妙。轮回，轮回，未经轮回，怎算是真正的轮回之主？”
沧澜哑然，“你让我觉得钧钺才是最可悲的那个。”
“谁利用了谁，谁亏欠了谁，不是当事人，又有什么资格评判？就连同情都没有必要，至少在面对和坚守本心这一点上，他们比苟且偷生的我们要勇敢得多。”
沧澜不置可否，“天地大道，真的那么重要？”
“追求不同，信念不同，选择自然不同。”琅琊揽住沧澜的脖颈，微微一笑，“所以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不理解啊……明明相爱，却要相互伤害，明明珍视，却要亲手毁坏……阴谋、谎言、背叛……那种的浓烈而疯狂的情感，只要稍微想想，就压抑地想要流泪。“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沧澜搂着琅琊的腰，头埋在对方颈侧。
“哦？这倒是为夫罪过了。”琅琊轻轻舔*弄着沧澜的耳根，“看来该帮娘子好好回忆一下爱的感觉呢。”
“求之不得……”沧澜侧过头，封住了琅琊的唇瓣。清风撩起了绯色的纱衣，朦胧了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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