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医院的路上,段逸晨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两眉深蹙,显得严肃而疏离,他一向阴晴不定,陆优是知道的,所以一路上也只是沉默不语,犹怕自己说错什么。
车内静得出奇,只有马达“嗡嗡”的运行声,陆优攒着手望着窗外,橘黄的光像条橙色的缎带,两旁的路灯像缀在缎带上的玉珠子一直婉娫而上。
她有些发怔,今晚的段逸晨显然与平日有些不一样,从前,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虽然也是这样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的样子,可毕竟是她惹了他,至少自己心里有底,可是现在,她完全摸不清状况,刚刚吃饭的时候,还是一副“春风送暖”的样子,就算被刚才的彪形大汉惹得兴意阑珊,可也是毫无动怒的迹像,而此时此刻的安静,竟是有些让人害怕。
他紧抿着嘴巴,嘴角微微下拉着,眼光灼灼的望着前方,她通过眼尾几乎可以看见,路灯投进他眼里然后迅速消失的亮光。
这样的氛围,让她略显紧张,正在她想要打破僵局的时候,他的电话忽然响起,她吓了一跳,无措的望着他,他却瞄了一眼储物箱里的手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陆优也随着他的眼睛偷偷瞄了一眼,上面写的段二。
他慢悠悠的接起电话,传来对方火急火燎的声音,哧哧呼呼的听不清,只听到他漫不经心的回答:“要走就走呗,反正她在这里待不惯,不是抱怨公路太窄就是抱怨空气不好,我真怀疑她是不是中国人,亏他爹从小就教他唐诗宋词,论语孟子,这倒好,还是要走。”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看了她一眼,扭过头去又说:“送什么行?我没空,要不要我雇架专机送她去?这样他爹就不会嫌我铺张浪费了?”然后哧哧的笑着挂了电话。
车内复又安静下来,她却觉得如释重负,手指无意识的刮着门柄,然后轻轻的问:“出什么事了?”
气氛因为刚刚的一通电话,已经缓和了一些,他面部线条看起来也没那么冷硬。
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答:“没什么。”
快到医院的时候,他将车子停在路边的一颗树下,枝繁叶茂的树荫将车子全部隐在阴影里。
他抽出一支烟来,很绅士的问她:“可以吗?”
以前倒没觉得他这样客气,忽然这样,陆优觉得不太习惯,只是点了点头。他将车窗全打下来,对着空气吐出烟雾,他的侧面在阴影里显得特别阴暗深沉。
秋风正好徐徐吹起,枝叶的缝间可以偶尔看见漏进来的星星,她仰着脸,觉得空气中有桅子花的香气,这样好的夜,不免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她抿嘴微笑,打心里觉得平静。
而他只是抽烟,连呼吸都显得粗重,良久之后,待他抽完整支烟,才兴意阑珊的说:“姜芷欣要回美国了。”
她半晌才问:“为什么?不是才回来没多久吗?”
“她是回来实习的。”他将烟掐灭在烟盒里,然后拉开手闸。
陆优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的“哦”了一声。
他又紧抿嘴唇,眉头微锁,她觉得他的情绪很低,是她从未见过的落寞,眼底有不舍的哀伤,她仿佛是在安慰他,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这里有她牵挂的人,她会回来的。”
他的眉蹙得更深,却不咸不淡的反问:“是吗?”然后哀哀的叹了一口气,仿佛自言自语:“人生只有情难死,随她吧!”猛地打着方向盘,车子急速的拐进医院。
又过了几日,陆优方才出院,医院里仍旧人满为患,交费窗口永远是人挤人,她站在不远处等母亲办理出院手续,无所事事的玩手机,忽然有条信息提示,她以为又是顾言言的信息,打开来看,才知道收件栏赫然存着一条“爆米花”发来的未读信息,他极少给她发信息,以前有什么事,她给他发信息的时候,即便只是应声“好”,也会打电话来说一声,更不要说主动给她发信息了,简直是前所未有。
她战战兢兢的打开信息,读得极慢,一字一字的认真读完,心里忽然像豁了一个口子,有某种东西从口子里慢慢的流了出来,她揪着胸口的衣服,觉得呼吸急促,仿佛要断气似的。
大约是心不在焉,手机忽然掉在地上,“啪”地一声,摔得四分五裂,这时候,章可茹办完手续走过来,看到陆优的脸色苍白,握着她的手,紧张的问:“是不是不舒服?
陆优定定的看着母亲,摇了摇着说:“不是的。”然后蹲下去捡手机的残骸,一一的拼起来,苍促的按开机键,结果,连开机键盘都不配合她,她越是着急越是开不开,后来还是章可茹帮她,她听着熟悉的开机铃声,仿佛松了一口气,怔怔的看着手机上清晰的指印,忽然觉得茫然。
章可茹将陆优送到公寓之后,只住了一个晚上就回老家去了,习惯了母亲照顾的陆优不知道是不能适应这样的清闲轻松,还是不能适应这样安逸而不再揪心的生活,望着空阔而安静的屋子,忽然落下泪来。
以往的同时间,自己在干什么呢?上班下班,吃饭睡觉,然后就是如临大敌似的应付那个男人,而此时,时间像静止了,高远的夜空,除了孤寂的星星,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她倦着身子静静的躺在沙发上,想起那个信息: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办到,但请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应该喜极而泣才对,挣扎了这些日子,道德将她遣责得不下一万遍,如今她轻松了,自由了,再也不会有个恶魔一样的男人纠缠她羞辱她,她终于不用再背着一身的売像蜗牛一样的生活了,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觉得荒凉而伤感呢?
陆优有些害怕自己此刻的心理状态,马上从沙发上爬起来,站在厅里呆了一秒钟,看了看墙上的壁钟,时针指向二十一点四十七分,她不敢犹豫,只怕会被那份伤感打得落荒而逃,急忙从柜子里翻出自己的包,来不及换拖鞋,就那样“咚咚”的冲了出去,冲到大路上,被夜风吹了一会儿,她才理清自己的思路,她下来干什么?想了想,对,她要去商场,商场这个时候只怕快要关门了,可是她等不及,等不及,一定要现在就要去,匆匆的在路上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离家最近的商场。
她一刻也不容殆慢,立刻上了四楼家纺区,营业员们正在整理拆开来的棉被,看到她突兀的站在那里,忙问:“小姐,需要什么,我可以帮您吗?”
她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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