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爱特意过来接阿嬷去自己家里吃饭,今天是中秋,妈妈也建议年爱把阿嬷带回自己家里吃饭,免得阿嬷一个人在外面孤零零的。可是年爱急忙忙地走在小路上的时候,就听地里的一些阿伯议论纷纷,说是阿嬷昨晚上从床上掉下来,好像是摔断了腿,早上被人送去乡村诊所,恐怕伤势有点严重,情况也不乐观;那倒是,老人家就怕摔,摔了骨头什么的,又长不好了。 年爱容不得多想,问了路就奔向乡村诊所,其实就是乡下一些赤脚医生开的小门面,平日里附近的人有个磕磕撞撞的疼痛都会来这里看诊,去大医院路远并且贵,他们宁愿相信这些赤脚医生的本事。 “哎哟——”阿嬷躺在木椅子上面痛苦呻吟,一个没约四十多岁的男人轻轻地捏着阿嬷的膝盖骨说道:“岑奶奶,你的腿我这里看不好啊,估计是伤了筋骨,得去大医院看看才好啊。” “没钱啊,徐大夫。”原来阿嬷姓岑,这里人都叫她岑奶奶。 年爱看到岑奶奶痛苦的模样,心里一酸,扑上去嚷道:“奶奶,这是怎么回事啊?” 徐大夫看到突然出现的年爱,知道是平时经常来看看岑奶奶的女孩子,于是说道:“奶奶的腿摔了,情况有点严重,得送她去大医院啊。你是她孙女吧?赶紧喊你爸过来接走,免得耽误了不好。” “好好,谢谢大夫。”年爱扶着岑奶奶说:“奶奶,小爱背你去医院看吧。” “不去不去。”岑奶奶倔强地推开年爱,噙着泪哽咽:“去医院要花好多钱,我听别人说那里的大夫也凶,我反正都是一把老骨头了,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就让我这样吧,疼一会儿就会没事的,徐大夫,你随便给点止痛的药把我,我不要去医院。” “可是….”徐大夫为难地看着年爱,年爱一跺脚,急了说:“奶奶,你怎么能这么说?有病就要看医生,你现在受了伤要尽快去看,万一拖下去出了大毛病,就是就医也晚了,到时候还好花更多的钱。” “小爱,你别管奶奶了。”岑奶奶固执地说。 年爱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徐大夫说:“徐大夫,麻烦你帮个忙。” 说着,年爱蹲下来,作势要背起岑奶奶,想让徐大夫搭把手,于是徐大夫立刻扶着岑奶奶上了年爱的背,徐大夫觉得年爱的身子骨也瘦弱,便担心地问:“你没事吧?要不我帮你背着奶奶上车?” “没事,平时里我一个人就能抬两箱水了,别看我个头小,力气还是蛮大的,不过麻烦大夫开个门,顺便帮我叫个车好吗?”年爱咬着牙背着奶奶就往外面走。看着年爱卯足劲儿背着自己,岑奶奶于是安静下来,不打扰年爱了,免得分了小爱的心。不过,还好岑奶奶是个老人家,个头小身子也轻,年爱背着奶奶勉强还能行走一段路。 有人自告奋勇开着摩托三轮车说是要送岑奶奶和年爱去医院,大伙三五成群地把他们送上车,年爱心里感激涕零;不多久,就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院,年爱拿出卡,直接在医院刷了卡付看诊费,忙活一阵子后,她才得空给妈妈挂个电话。 医生将岑奶奶送往急症室,在家属签字栏里面,年爱犹豫了一下,还是签了自己的名字,她付了手术费用,坐在走廊上等待着最终结果。 “小爱。”妈妈带着饭菜赶过来,年爱看到妈妈心里一阵暖流。 “妈。”年爱站起来,却忍不住哭了。 “别怕,没事的。”徐琴将女儿拉入怀中安慰:“你不是说医生告诉你,你送的及时,阿嬷的腿应该治得好。” “恩,不过今天是中秋节,我不能陪你过节了。”年爱内疚地说。 “呵呵,傻孩子,我带了饭菜过来,我们可以在医院里吃啊。”徐琴拉着年爱坐下来,说道:“你看,这里的医生护士都没有回家过节,但是他们都打电话回家了,或者有家里人送饭菜过来,不也一样这么过的中秋?” 年爱微笑地说:“不如等奶奶出来后,我们一起吃?” “好。”徐琴迟疑片刻,又说:“小爱,奶奶的医疗费你是不是自己先垫付了?” “妈,我…” “妈知道你从来就得不到老人家的关怀,唯一对你好的外婆却死得早,也是因为摔了一跤就去了,你心里不忍心,我也明白;不过我们的环境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妈妈每个月光复诊费和药钱都不得了,家里的积蓄所剩无几了,你得好好考虑一下了。” “在帮岑奶奶找到她儿子前,我不能不管啊,如果今天我不送她来医院,她肯定不会来医院看病,外婆的伤不也是拖得没办法医治了才…”年爱抿了抿嘴,低沉地说:“妈,我心里有数,其实奶奶把她的地和积蓄都交给我了,我能忘恩负义,弃他而去吗?” “什么?岑奶奶把自己的地给了你?”徐琴大吃一惊。 年爱认真地点头说道:“上次去看奶奶,她就把土地证之类的东西给了我,还有她的存折,我也知道密码,但是里面没多少钱,我一分钱也没动。” 徐琴皱着眉说:“这事可大可小,岑奶奶毕竟还有个儿子,得找到她儿子了再说。” “妈,你知道岑奶奶的儿子吗?” “那是很久前见过那么一两次,叫岑明,以前是个跑长途汽车的,现在不知道搞什么去了。” 年爱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道:“如果他回来赡养奶奶,我就把地还给他,但是他要是没良心,我肯定不会把地还给他的。” “可是没有第三个人证明,岑奶奶就自己说把地送给你,别人也不信啊。” “岑奶奶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媳妇,懂得一点文化,她早就立好遗嘱了。”年爱聪慧地笑道:“其实我已经和岑奶奶商量过了,那块地用来种植其他的农作物还是不错的,我们可以慢慢种植,然后赚了钱一起分,岑奶奶都全权交给我了,等我攒够了钱,我就辞职,反正我的仇已经报了,那憋屈的公司,鬼才愿意待下去。” 徐琴含笑说道:“我什么都不懂,但是你长大了,要做什么心里自己清楚就行,不过有一点,那就是绝对不能做犯法的事情,也不能搞坏身体。” “你就放心吧。”年爱似笑非笑地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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