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淡道:“罢了,我原不喜以势压人,但今日你等定要苦苦相逼,我也只有承认了——我也是王妃,乃燕王侧妃丁氏流云。” 停了停,流云身上流露出罕见的威严:“你等若是不信,待我姐姐燕王正妃李氏云兰驾临,一问便知!” 李晏一愣,上下打量流云,忽然仰面哈哈一笑:“这也奇了!你这贱婢还真是狡计百出!哪有王妃当得好好的,却打扮成青衣小厮的模样,潜藏在这破烂戏班的后台伺候伶人的道理!当我李晏李大爷是傻子吗?!什么也莫说了,今日,我定要拿你开刀!” 流云闻言跳后两步,她本距离戏台就近,之前便连连退步,身子已靠近戏台的登场门,此时闪身在登场门门帘处,厉声怒喝:“李晏,你个贩夫走卒,也敢以下犯上,威胁本妃!你若不怕今日在雄城身败名裂,便上来杀我!” 说毕将帘一掀,戏台上嘹亮的鼓点和歌唱冲进了后台来,隐约可见戏台下人头汹汹,恰似一片海洋。 天刚蒙蒙亮,皇城之外,刚刚下过一场雨。老旧的城区一角,泥泞的街市,一个瘦削的身影拖得老长。林子谦一身半新不旧的官服,郁郁不乐行走在充斥着烂菜叶、臭鱼烂虾,散发着恶臭的路径之上,身后只有寥寥两名仆役。 林子谦容色俊美,虽然两鬓染霜,却仍是仪表堂堂。此时他身后一胖一瘦两名仆役,正自跟他调笑,口气中毫无敬重之意:“林大人,您的丽姬儿不是燕王的姬妾么?您怎么还在这里做个小小的县臣主簿?”“正是呢,以林大人的仪容风度,便是当个丞相也是绰绰有余的!”“哈哈,你这就不懂了!要当丞相,得当咱万岁爷的岳父!”“哈哈哈!正是呢,我竟糊涂了!” 两个仆役挤眉弄眼,说得极是高兴。 林子谦吸了口气,厌烦地看了二人一眼:“我林子谦岂是那等卖女求荣之辈!” 那胖仆役笑道:“哦!那您倒说说,您是什么样的人呀?”“我,我林子谦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主簿,却有两袖清风,一颗忠心呢!”林子谦挺起了身板,大声道。 那瘦仆役嗤笑:“正是!您不是卖女求荣之辈,只是不晓得图什么,只管巴巴儿地把女儿送去给人家做妾,是也不是?” 林子谦脸皮顿时紫涨,一时期期艾艾回答不上来。三人缓缓行路,却不防一抬头,鱼肚白的天空中飘起了滚滚黑烟,夹杂着马嘶人声,十分慌乱! 林子谦一个愣怔,几乎站不住脚步:“这,这个方向……” “粮仓!是粮仓!”“哎哟天哪!粮仓失火了!林大人,你,我,我们可都活不了了!” 一胖一瘦两个仆役顿时大呼小叫起来,惊慌失措。林子谦勉强振作,嘶声道:“别急,别慌!还没确定是否粮仓失火……”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粮仓走水啦!快救火呀!”“快快快!来人呐!” 闻声林子谦再也支撑不住,大叫一声瘫坐在地,只觉双腿战抖,挣扎了半日只是站不起来。那两个仆役惊呼着冲向粮仓,将林子谦撇下不顾。他自觉头昏眼花,只是努力平静呼吸:“……莫急,莫急,总有办法的,总有,办法的……” 混乱之中,一张清丽无伦的面庞浮上心头,他立刻精神一振:“正是!丽姬儿,我的丽姬儿必能救父于水火!” 思忖已定,林子谦顿时觉得身上有了力气,勉力支撑着站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淤泥快步向粮仓奔去:“来人啊,救火啊!” 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犹如一片树叶,飘然落地,褪下蒙面巾,莺儿宜喜宜嗔的面容露出,望着林子谦消失的方向嗤笑:“你的丽姬儿?哼哼,这一次你自会知晓,她到底是不是你的丽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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