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好,这八个月来,她真的很好。 她将她的豆腐送进了汴梁城内几乎所有官家膳房。 别人送柴火,送时令小菜都是从偏门入,她呢?从来走的都是正大门,那看门的守卫还得恭恭敬敬的唤她一声‘锦姑娘’呢。 锦娘不得不承认,她的“所向披靡”主要来着于赵德芳的相助。 他是她的靠山,有他在,谁又敢动她? 锦娘抬起手中酒壶猛灌一口,苦笑。 怎么会没人敢动呢? 她的生意靠的都是些男人。而那些男人贪的,无非是她的美色。 这和那勾栏院里的妓子又有何区别?人家卖肉,她卖豆腐而已。 每日清晨,那来来往往的女子看着自己时的那种鄙夷和嫉妒,她都知道。 她们的眼神就是锋利的刀,剐得她体无完肤。 她说她不在意,她说她很满足,只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她的无奈和苦楚。 绿屏和紫苏也曾劝过她,让她重新找个男人, 但,要是男人靠的住,她还会在这儿卖豆腐吗? 所以,她不后悔,再苦再累她也不后悔。 她有些醉了,思维开始糊涂。 酒壶里的酒已经所剩无几,她抬起白玉似的颈脖,将最后一口酒喝净,酒壶则扔下了汴河。 李尊坐在马上的样子又浮现在她的脑中,他怎么还能那么俊美,那么迷人。 她伸手去抚摸那张曾经熟悉的俊脸。手心里传来温热的气息。 这种触感好真实呢。 她收了手放在隐隐作痛的脑袋上,然后呵呵傻笑,自己肯定又喝醉了。 天旋地转,天旋地转。 她跌跌撞撞的扶着桥柱,耳边有个声音冷冷的响起 “你的谁?” 我是谁?她问了一遍自己,心里居然没有答案。 “离她远些。” 锦娘听见另一个声音时,她感觉自己正被一种热热的东西包围着。然后,双脚腾了空。 锦娘有些觉得奇怪,她抬眼看看四周,好像有两个人影。 不对,好像是四个。到底是几个呢?锦娘迷糊了。 “你又是谁?” 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无需知晓。” 谁无需知晓?锦娘一脸的迷糊。 这夜晚还真是热闹呢,好高兴啊。 她忽然觉得开心起来,她想唱歌,于是,她张开嘴巴唱了起来: 遥夜亭皋闲信步,才过清明,渐觉伤春暮。 数点雨声风约住,朦胧淡月云里去。 桃杏依稀香暗度,谁在秋千,笑里轻轻语? 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女子略嫌含糊的声音穿透寂寥,忧伤了别人的梦。 好个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都说酒后吐真言,那这词里的深深思念又是为了谁? 怀中的人儿已然睡去,只剩下两个男人各怀心思立于桥头。 次日清晨,锦儿从自己的被窝里醒来。 头有种撕裂的痛。 “哦,该死。”锦娘低低的诅咒一声,肯定昨日又喝醉了酒。 她揉着脑袋下了楼,却在楼梯口遇见了叶重彦。 “你的伤好些了吗?”锦娘开口,若是好些,就该让他干活了。 “你呢?头疼了吧?”他微笑着出声,一张刚毅的俊颜顿时柔和了不少。 锦娘一愣。他知道自己酒醉的事? “昨日是你扶我回来休息的?” 锦娘永远记不住醉酒后的事情,这是她最懊恼的事。 “嗯,以后还是少喝酒,伤身。” 他敛了笑,换上一副正经八百的老样子。 “我昨日可有做什么出格之事?” 自己的德行自己最清楚,恐怕昨日又闹了个鸡飞狗跳吧? “那倒是没有,只是唱了首歌,那歌我还从未听过,‘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唱的真好。” 叶重彦又露了笑,雪白的牙齿闪啊闪,甚是还看。 这多少让锦娘有些尴尬,喝酒误事,自己又在这不太熟的男人面前丢了丑。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她又下了一次决心,殊不知,连带上这次,她的这种决心已经下了整整十二次。 “锦儿又喝酒了吗?” 来人叫她锦儿,不用猜,肯定就是赵德芳了。 果然赵德芳顶着一张妖娆的脸,出现在锦娘的面前。 “德芳什么时候来的。” 锦娘笑了笑,迎上前去。 在众人面前她从不唤他‘王爷’,只呼其名。 “你还未下楼时,我就在了。” 赵德芳看一眼揉着脑袋的锦娘,沉声道 “都说了多少次,让莫要喝酒,你就是不听。” 锦娘见他生气,只好腆着脸解释: “德芳莫要气了,昨日只是一时苦闷,以后再不喝了,可好?” 赵德芳闻言,只是叹气,以后她能不喝才怪呢。 “这位是?” 赵德芳指了指一边的叶重彦,问道。 “这是叶重彦,是这店里新来的伙计。” 锦娘见他问起,忙为他做了介绍,能以此转移了话题,岂不更好? “哦,我怎么不知?” 这豆腐坊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知道些,有些事情锦娘是不会告诉他的,但紫苏和绿屏两个姑娘可就不一定了。 “你还说呢,你都有十日未来我这儿了,怎能晓得?也不知都在忙些什么。” 锦娘道的是实情,赵德芳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他朝锦娘干笑两声,然后要了碗咸口味的豆腐脑,点名要锦娘亲自动手。 锦娘点点头离开。 见锦娘离开,赵德芳指了指边上的凳子,让叶重彦坐下。 叶重彦自是知道他的用意,也不含糊,直接问道: “你有何事,直说就是。” 听他的口气,不亢不卑。赵德芳也不再拐弯抹角,问道 “你来这豆腐坊有何目的?” 看他相貌俊朗非凡,身材健硕挺拔,实在不像是个伙计。最重要的是他说话时底气浑厚,音色比一般男人要深沉许多,应该还是个武功好手。这样的人来当个伙计,不是很奇怪吗? “报恩。”叶重彦回答的意简言骇。 “何恩?”若是别人的事,赵德芳连看也不会看一眼,但事情牵扯到锦儿,那他必是要一管到底的。 “救命之恩。”叶重彦不是傻子,他知道越瞒着赵德芳,赵德芳就越会千方百计的去追查自己身份,还不如现在自己先招了,他是信与不信那就另当别论。 于是,也就不再避讳,将自己如何身中埋伏,让歹人劫去银两,还差点送命的事一一告诉了赵德芳。 这些言辞叶重彦已和锦娘说过一遍,现在说起,自然是舒畅的很,言语间也没有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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