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叫尿憋死啊!”树臣说:“你还真是说对了,农业社这些年还真没人敢用这一招,就是一根肠子大拨哄。所以脑子里都没这根弦。你支这一招还真是对症下药给开了个上吐下泻的方子。正好听说上边发了红头文件要搞责任制呢,这我看这回正好压对了宝,往下是活都该照这个方子下药。我这队长也就不用敲钟了,跟你一样队长改包工头了。”俩人相对哈哈一笑,包工头拍了树臣肩膀一下:“伙计,你别看这队长官小,可你脑子里也得有三十六计,此计不灵,再换一计,手里老得攥着把撒手锏。你这队长就算当到了家。”树臣又冲包工头翘了翘大拇哥:“真有你的,伙计,往后我要当了县长,头一个就得聘你为师爷。”包工头戏谑地又拍了他一下:“得了吧,伙计,你要能当上县长,除非真遇上驴年马月,你也别做梦娶媳妇说梦话了,我呢也没做师爷的那份德性。把你这队长当好,别把麦子都干到地里给大伙留下话把就一百一喽!”说的几个人呵呵大笑,纷纷举起酒杯:“喝酒,喝酒。”
第二天,树臣和俩副队长一核计此事,当然都没的可说。然后树臣带上会计把全队的麦子地都数了一遍,让会计以地块为单位计算出每个劳力应分的垄数。然后又挨家挨户召集全体劳力抓阄排出顺序。说话间麦子就黄透了,这一招的效果果然立竿见影。开镰那天,全队的男女劳力谁也没拉后鞧,
不少人还带来了帮小镰的。别的队见状也都紧急来取经,纷纷效仿。仅用了三天工夫,地里的麦子就基本放倒了。
割麦子各队都尝到了小包工的甜头,接下来几乎所有的农活都如法炮制,队长们倒是省了不少心。尽管如此,人心还是越来越浮动。渐渐地小包工也有点不灵,有的人开始偷奸取巧用猫盖屎的手法糊弄过关。当队长的看在眼里恼在心里可就是无计可施,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树臣的话说,甭管咋样念着弥陀佛把今年这出戏唱下来就得了。过年呢再说过年,还不知咋样呢。果然转年一开春,各种小道消息纷至沓来,搅动的人心越发浮动。到了大秋时节终于再也撑不下去了,男女老少几十口子聚在一堆吵吵,吵吵了好几天终于吵出了分家的结果,迈出了试探性的第一步。不过还留了点余地,没敢彻底大拆大散。只是原来的一统天下分成了三足鼎立,一个队变成了仨组。结组采用自愿结合。先公推出了仨组长,然后各立山头招兵买马。土地房舍农机具一律三一三十一划成三份。人们都有所期盼,这回大锅改成了中锅,看这招灵不灵吧?七手八脚把秋庄稼收了回来,会计做了最后一次决算。麦子都是各组种各组的。可是还没等到转过年来,上边又下来了红头文件。不仅公开确认了分田到户的合理性。还允许农民搞多种经营,例如承包林木果园,鱼塘。养殖,长途贩运等个体经济。还允许雇工。有了上方宝剑,下边自然就再无所顾忌,各组又索性又来了个一竿子到底,把地按人头分到了户,家底也来了个彻底分光卖净,至此集体的躯壳从此不复存在了,二十多年的农业社宣告土崩瓦解。把地分完以后,各户在各自的地界上深深地楔下了柳木橛子以后,杜茂回到家对凤莲一学说,凤莲感慨道:“这世道咋跟磨道一样,转了一大圈又转了回来,像当年土改一样又分了地单干?”杜茂像个哲人故作高深地说:“说书唱戏三国上讲的明白,天下事分久必合,和久必分,这是规律,懂吗?常听报上说历史的车轮这个词,车轮可不就是在不停地转圈呗。再一圈下来不定又啥样呢,没准又转出了新满福堂。”凤莲娇嗔地瞟了他一眼:“得了你,别瞎拽了,再转几圈,你也转不成满福堂。”杜茂振振有词地辩解说:“我干吗非得要成满福堂,树大招风。过去都说三十亩地一头牛孩子老婆热炕头就赛过神仙的日子,可我如今有三亩地一头毛驴守着老婆热炕头就知足喽。”凤莲嬉笑着挖苦了一句:“你啊,也就是这点出息。”杜茂说:“有这点出息就不错了。”别看杜茂嘴上那么说,其实心里又在打如何添置家业的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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