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死不救,实在是咱这儿技术设备都有限,无能为力,我建议还是回去吧,料理后事吧。”谁知凌花突然犯了拗劲,一拍大腿说:“医生,你要是不给治,俺们就不走,死也死在医院里。”医生无奈地摇摇头:“那好,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不怕白耽误功夫就行。”说吧转身出去了,叫来值班护士,开了药给打上了吊针。万树和凌花一整天粒米滴水未进,拼命跋涉几十里,按说早已是精疲力尽,可心里架着火尚不觉饥渴。此刻老头打上了吊针,似乎踏实了一些,再也支撑不住了,都瘫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一动不想动了。万树还惦记着毛驴,挣扎着出去拉倒一个背风的地方,卸下了毛驴拴好,只可惜一点草料都没有,也只能饿着。
屋里老头静静地躺着,药水不紧不慢地滴答着。屋外走廊里凌花歪在木头椅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忽然一阵冷风袭来冻的她打了个冷战,一下子醒了,睁开眼睛一看,万树也缩成一团在旁边歪着呢,还不住打着酣,她怕他冻着,拿起一床棉被给他捂上了。然后她又踅到屋里看了看。那时还没电灯呢,床头桌上搁着盏煤油泡子灯,灯光很昏暗。她在老头儿床前仔细一看,吊瓶依然吊着,老头依然张着嘴,呼吸急促,似乎是在捯气,脸色更加发青。她觉着有点不妙,不由吓了一跳,赶紧推醒了万树。万树进屋一看,赶紧去值班室叫来了护士。护士又叫来了值班医生。医生看了看拉长着脸发着牢骚:“我说什么来着,不信吗,到底是无济于事吧?再输下几瓶去也是白搭。”到此时凌花倒冷静了,她毅然地对医生说:“那也得死马当活马医,接着输,只要有一口气就不拔针头。”医生看了她一眼又和护士叽咕了两句便离开了。凌花就守在床前,由于过于疲惫,一会儿又迷糊了过去。再一睁开眼,天亮了,煤油灯里的灯油也将熬尽,只剩了一点微亮,吊瓶里的药水也只剩了瓶子底。她仔细一看老头,心不由得又颤了一下,老头儿依旧大张着嘴,但那一缕气息宛若游丝一般若有若无,双眼直瞪瞪,眼窝塌陷,脸色愈加发青。她觉着不好,赶紧叫醒了万树,万树进屋看了看,又赶紧去叫护士。护士大约是从被窝里钻出来穿衣裳,磨蹭了好一会子,才出来去叫医生,又是一会子,医生才睡眼惺忪地出来了,懒洋洋地打着哈先问了句:“咋回事?”万树说:“病人情况不好。”医生把两手一摊说:“那叫我无济于事,我也没啥灵丹妙药,我早说别白耽误功夫,你们不听吗。”万树看他那冷冰冰的摸样,真狠不得扇他一巴掌,但毕竟是还要有求于人家,还是忍了。医生到病床前看了一眼,说了句:“人是没救了,你们说咋着吧?”此刻,凌花知道老头儿大限将至,再怎么恳求也没用了,心里反倒平静了,她说:“咋也得把这点药水滴完了啊。”医生说:“那好,一会你来结一下帐。”又跟护士吩咐了两句便转身走了。凌花用手摸挲着老头的脸,口中念念有词:“老头子啊,你可别怪俺们,俺们心尽到了,力也出到了,可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你是命该如此啊。”说着说着抽泣起来。万树在旁边也掉下了眼泪。
药液滴完了,护士拔掉了吊针,凌花去结了账,好在只花了几块钱。凌花对万树说:“那咱们就回去吧,只是苦了你和牲口,一整天滴水厘米没进,得先想法找点吃的啊,要不,那里顶得住。”万树说:“就别说那个了,凌花姨,费了半天劲还落个失望而归,真是的!”万树显得很沮丧,凌花倒安慰起他:“咱们心尽到了,力出到了,救不了他,那也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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