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雪花中望见了一个踽踽的身影,再近些,果然是老头子,蜷缩着身子,披着一身雪片蹒跚而来。她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口中抱怨道:“你傻啊,这大雪泡天你还不早点回来,还在外面死挨冻?叫我着这份急。”老头子大约冻的有点说不出话来了,张张嘴没说出声来。在门口凌花给老头子拍掉了满身的雪。进得屋去,凌花先在炕洞口笼起一堆棒子核火。老头儿把那口袋往炕上一甩,蹲在那里伸出双手就烤起来,嘴里不住啊啊地叫着,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喝了两碗粥,啃了半个饼子,还说冷,凌花帮他脱下了那身打湿了的棉袄棉裤,让她躺下给盖好被卧,就在火堆前烤起那湿棉袄库裤,屋子里渐渐暗了下来,只有那堆火映出一片微弱的红火光。外面早成了混沌一片,小屋就像一片孤叶在风雪中颤栗着。湿棉衣在火堆上腾起一团白色的雾气。炕上的老头儿似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嘴里却仍在哼哼冷,凌花只得将另一床被子也给他捂上了。
,凌花烤干了棉衣,把余火用砖头围好,就借着火的一点红光,脱掉衣裳紧挨着长栓躺下了。过了一会儿,她觉着老头子浑身直哆嗦像筛糠一样,再一摸身上,滚烫,她吓了一跳。坏了,肯定是发烧了,少的还不轻,这可咋办呢?她又着起急来。想了片刻,披上棉袄下地,就着那点火的余光拧了个冷手巾把捂在了老头额头上,然后躺下紧紧地搂着老头,心里直念叨:“老天保佑,老头子快退烧,老天保佑,老头子没事。”可是老天似乎就不眷顾这些。过了一会儿,老头的烧非但没退,反而又咔咔地咳嗽起来,出气越来越粗,喉咙里还在学小鸡吱吱地叫,她越发地胆怯起来。到后来变成张着嘴干喘,似乎是憋气,身子也佝偻成一团,连都有点发紫。凌花的心揪了起来,也慌了手脚。这深更半夜,又冰天雪地的,身边连个得力的帮手都没有,可咋好?她已是六神无主,只有抱住老头子带着哭腔祈祷:“老头子,你咋了,都是你不听话,你可千万挺着啊,到天亮我去找人。”她就这么紧搂着老头子,不断地用额头去试老头的体温,用右手不住地呼啦老头的喉咙及胸部,似乎这样能帮助老头呼气,减轻疼苦。这个时候她不由想起了儿子和媳妇,要有他们在跟前多好,自己就不会这么孤立无助。越是这样越觉着这漫漫冬夜是这么长,好容易挨到了天亮。她穿好衣裳,给老头掖好被卧,嘱咐一声:“你好好躺着,我去找人。”她拉开了木板门,外面是一片银装素裹,大雪覆盖了一切。连大树都似乎穿上了棉袄变得那么臃肿,空气是那么凛冽,似乎要穿透人的骨髓,她不由打了个寒战,但还是双手揣在了袖子里搂紧了衣襟,义无反顾地踏入了雪地,身后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脚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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