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打听,杭锦旗也早通了汽车,何不坐汽车。于是又一路打听去了汽车站。到哪儿一问,正好有一趟去杭锦旗的车还没开,赶紧买了两张票上了车。是一辆前头带大鼻子的轿子车,那也比敞棚子大卡车强多了。汽车驶在回乡的路上,菱花望着窗外,又唤起了许多已经淡漠了的记忆。旧地重游,整整三十多年啊!日头压树梢时汽车到了杭锦旗。深秋天短,一眨眼就要天黑了,离所谓的家还有几十里路,再没汽车可通了,咋办,是摸黑走路,还是逗留一宿明早再说?俩人一核计,长栓说:“再蹲一宿吧,黑灯瞎火的再走岔了道”尽管凌花归心似箭,也只好应他了,好在故土就在脚下,心里也踏实些了。车站外有个看来和菱花岁数差不多的妇女摆摊卖醪糟,还有煮鸡蛋。凌花多年没见到这种用发酵糯米煮成的酒酿饮料,顿时觉得肚子在咕咕叫,嗓子眼在冒烟。她没跟长栓商量,就走到摊前一蹲,叫了声:“大姐,给俺们来两碗醪糟,再来几个鸡蛋。”女摊主一边拉着小风箱煮醪糟一边和凌花搭讪:“听大姐这口音还是本地味,从哪里来啊?”凌花随口答音:“从河北。”女摊主是个爱说的人,打量了凌花一眼又问道:“大姐咋去了河北,走亲戚还是嫁到了那里?”凌花只好实话实说:“婆家是哪里,三十多年没回来了。”女摊主看了凌花一眼,又瞥了蹲在旁边的长栓一眼,又来了一句:“咋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单赶上这饥馑年头回来呢?”凌花一时语塞,愣了片刻才说:“早些年年月也不太平,孩子也缠手,一直拖到这昝。”女摊主唔了一声,醪糟主开,她盛了两碗放到了旁边的小桌上,又拣了四个煮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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