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黄的落叶,飒飒的秋风。
周言静立许久,思绪如那秋风中的落叶,茫然失措的不知飘往何处。
一切恍然若梦……
“啪!”
周言不敢置信的煽了自己一耳光,脸上传来真实的疼痛感告诉他眼前的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不是做梦,可事实却胜似做梦,甚至还要荒诞不经,至少周言从没做过类似于重生的梦,也许几时失意醉酒之后有着那么一丝奢望,可那也仅仅是一瞬间兴奋迷离中的奢望,也仅此而已。
荒诞的是哪怕醉酒都知是奢望的东西竟然真的发生了,比如现在的周言正走在高中校园中,还是那条已经在这座校园中消失了十年,仅存与泛黄记忆中的道路上。
一瞬间周言便把那些已经发霉变质的学生回忆从脑海的角落里翻了出来,挥发着酸味,像是窖藏许久的青苹果,一打开总有让人落泪的冲动。那些本该模糊,以为早抛到不知何处去的东西,这一刻全都清晰起来,顽固的诉说着,那青春年少,那风华正茂……
上一刻的周言还是十年间渐渐潦倒,只能在高中毕业十年的同学聚会上看着衣着光鲜的同学在高谈阔论,谈论着十年来的往事,甚至跟女同学套着近乎,以图弥补当年那因青春年少而欠下的遗憾,而他只能默默的跟在后面,走在那面目全非的校园中,甚至还要忍受着别人那些异样的眼光,被儿时关系不错却又渐行渐远的朋友羞辱。
而下一刻的他竟然回到了二十世纪末的青涩的校园年代,走在这条仅存记忆中笔直的林荫道上,走在高考,工作等无数人生岔路口之前的道路上。
人生本是没有如果的,有的只是结果,可重生,竟然让曾经说过无数次的如果真的有可能变成结果,这奇怪的感觉让周言神情有此复杂。
看着从肩上卸下的山寨对号登山包,他还记得,这个山寨包正是九九年高二时买的,虽然是山寨货,可质量还是不错的,一直用到大学毕业才算寿终正寝。
道旁的树上一片金黄,也偶尔有几片焦急的叶子耐不住性子,迫不及待的回归大地的怀抱,周言看着金秋十月的景象,已经基本确定现在是九九年十月,因为他在零零年就会转到一个三流高中上学,而不是眼前这所全市闻名,全国重点的通城一中。
周言根据蛛丝马迹判断着,渐渐的从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情况中走出,静立半响,才被周围一片嘈杂声扰了沉思,收起那些杂乱,恍然,不知所措的思想,抬起头看着周围因放学仿佛出笼鸟儿一般热闹兴奋的同学。
秋日的斜阳中,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似乎镀上一层金光,交谈声,打闹声,一个一个拉长的影子活跃的跳动着,一切的一切都充斥着亲切,温暖,哪怕那些落叶也只是顽皮的舞着,本来秋天应有的萧索却是无踪。
曾经缠绕在周言生命里的迷雾也似乎被那和煦的夕阳驱散,前路布满了金光,不再是迷惘的灰蒙蒙一片。
自从踏入冰冷的社会后,那一颗热烈跳动的心似乎也被冻结了,那些简单却快乐的心情被彻底遗忘在校园中,渐渐的生命中充斥的只剩迷惘,无奈,随波逐流,却在这瞬间周言整个人豁然开朗起来,哪怕落日已是半隐云中山后,也感觉一轮朝阳即将从中喷薄而出。
本来不觉中身回十几年前,心却依然是十几年后的,可在这一刻,周言突然感觉自己的心也有随之跃跃欲试的感觉,嘴角勾出一道弯弯的弧线,使劲吸了口清爽的空心,暗道一声,年轻真好。
这声本不该由他这个哪怕算上曾经走过的也不过二十九载岁月的人应该发出的声音,却在这时让他感觉无比贴切现在的环境。
周言叫住一个路过的同学,问道,“嘿,童鞋,今天几月几号啊?”
被叫住的同学一脸疑惑,在听到他的问题后就转变成满脸的讶然,似乎惊讶与他问题的弱智,“兄弟,我说十一间你是不是在家玩昏头了?今天第一天上课就不记得几月几日?”
有些学生上学时知道星期几而不知道几月几日,放假时知道几月几日而不知道星期几都是一件正常的事,但是刚放完十一假期的第一天不知道几月几日有些说不过去,难怪被问的那个人如此惊讶。
九九年十月八日,周言不动声色的默念着日期,回忆却在时间的长河里飞跃,高中毕业时憧憬,大学毕业时的期盼,参加工作时的无奈,忙碌奔波时的茫然,一张张面庞像是一幕幕电影画面,一直到十二年后的同学聚会时并不苍老面庞上的沧桑,回忆到此戛然而止,留下无数悬念却曲终人散。
回忆十二年后,两个按说根本联系不到一起的名词联系一起后,就像两个互相背离的射线,却某种特殊情况下相交,这推翻了周言从小到大的关于线性的知识体系。
难道就是因为十二年一个生肖的轮回,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有着一瞬间把射线的方向改变,而自己又那么恰巧的在那个时间出现在了那个地点,从而造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这个想法在周言脑中一闪而过,也仅仅只是闪过而已,他并不打算深究,也无法深究,别说他只算得上是一个略显聪明的高中生,就是把陈景润,华罗庚,阿基米德,欧几里得,牛顿,高斯,哥德巴赫的等古今中外闻名的数学家全集合到一起,碰到这种情况也是一筹莫展。
周言瞬间便放弃了追求那永远找不到答案的问题,也许曾经十七,八岁时有着对这种无聊却很有意思的问题有着兴趣,可经历过十多年奔波忙碌却又无可奈何的生活后,那些本应还不属于他这个不到三十岁人的苍老心态让他对这类根本想不通的问题兴趣缺缺。
收拢那些杂乱而毫无头绪的想法,周言开始回忆那曾经走过,而此时却尚未走过的那段时光。
这年十一是建国五十周年,也是历史上的第一个黄金周,周言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在这个假期去了一趟云南,因为那是上辈子人生中最后一次出远门,日后渐落魄潦倒,整日奔波,既没时间也没闲钱去旅游。
从云南回来两天后,也就是九九年十月九日,是周言人生最大的转折点,身为市委常委,城关区区委书记的父亲周振龙被人陷害,以贪污受贿的罪名被双规,继而锒铛入狱。
周言那本来风风光光被人羡慕的家庭瞬间支离破碎,沦落到被同学的嘲笑讽刺的阶下囚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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