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虽是不尽不实,但却也毫无破绽。
罗俊料想时明园不愿透漏师门来历,听他如此说也不好追问下去,思想片刻,问道:“小兄弟可曾记得那夜贼人上船之事?”
时明园不知为何他会突然说起此事,不由得点了点头。
罗俊颜色一正,紧盯著时明园问道:“小兄弟可知那贼人是谁?”
时明园也不知罗俊要说些什麽,心中奇怪之余,脸上也现出讶色,问道:“那人是谁?难道罗大哥竟认得他?”
罗俊细细看了时明园两眼,这才正色道:“认得,那人便是古小月。”
时明园心中似是突然明白了些,暗忖:古小月认得出罗俊,罗俊定也认出了古小月,且看罗俊是个如何说法。他装出一副惊异的样子,奇道:“古小月?那是谁人?罗大哥却如何认得出他来?”
罗俊似是故弄玄虚,眼望前方山水连天之景,低声道:“那古小月在江湖中大是有名,他有个匪号,叫做‘江南花蝴蝶’,听这匪号便可知其乃是一个淫贼。”
时明园惊道:“淫贼?”这声倒是出自肺腑。
罗俊点点头道:“正是,那古小月正是江南大大有名的采花贼。若不是如此,他那夜又怎会对三小姐动手?”
时明园闻言心中一动,这倒是自己未曾想过之事。
罗俊又接著道:“那年古小月在福州犯案,恰巧让我碰上,我武功虽是不高,但倒也知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理,所幸我力敌之下,惊动了四下百姓迫得他退去。那次实在是我生平最惊险之处,是以事隔多年,我仍是记得他相貌,那夜一见之下便已认出他来。”
时明园听他侃侃说来,却也有几分可信之处,可是不知为何,心中只觉他言语神情间自有一股邪邪的味儿,怎也不如古小月说话般诚然可信。时明园嘴上应声道: “原来如此。”
罗俊假意叹道:“小兄弟有所不知,我这次奉八王爷之命护送这船到洛阳去,实是要暗中保护一样重要之物,这件东西关系到当今朝局政事。”
时明园心道:终是说到紧要处了。知他如此说乃是要引起自己的好奇,忙奇道: “哦,那是什麽东西?”
罗俊轻咳一声,答道:“不瞒小兄弟,那东西是什麽,我也不甚清楚,但却知其紧要之处。”又是轻轻一咳,接著道:“那东西如今仍在大小姐处,我所虑者便是那古小月此来为的却是此物。”
时明园立便恍然大悟,对船上之事生出一丝明悟。
且不说那古小月之言是否可信,只观罗俊今日之言,话中之意不啻是想利用他联手对付古小月,想要图谋冰颖父亲遗下物件之意昭然可见。
他与冰颖之事,罗俊似是也略有所觉,故而言语间对他旁敲侧击,欲在他身上察知那物件的下落,又或是希望籍他之口,向冰颖探听那物件之事。
时明园一副懵然不知的模样,叹道:“原来其中却是这般曲折,如若罗大哥有什麽差遣,我虽不才,但也定会全力相助的。”
罗俊闻言一愕,倒是想不到时明园竟会答得如此爽快,却也略有失望,沈吟片刻,对时明园道:“如此便谢过小兄弟了。”说罢对时明园微一拱手,又是笑了笑,转身便去了。
时明园此时心境较之先前更是舒畅,他细细想了一会儿罗俊方才之言,心中生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之感,不禁纵情大声唱道:“翻手作云覆手雨,纷纷轻薄何须数,君不见,管鲍贫时交,此道今人弃如土。”歌声朗朗而来,自有一番豪壮而意气风发的气势。
突闻一女子唱和道:“君不见,明星映空月,太阳朝升光尽歇,君不见,凋零委路蓬,长风飘举入云中,由来人事何尝定,且莫骄奢笑贱穷。”那声音清越空灵,由四层舱厅中传出,极是悦耳动听。
时明园知这歌乃是唐时钱起的《行路难》,歌中词义本是劝解世人莫要骄横奢靡,但此时时明园听来,其中情形仿如那歌者在对己温言细语,劝告自己不要如此得意忘形,小心前路的风险。时明园默默念诵著歌词,一时间竟呆呆站在原地,想得痴了。过的良久,时明园方自回过神来,抬头望时,却那见得半个人影。
正是:运筹帷幄意气生,感慨平生笑语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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