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
尚未待大小姐答话,二小姐便已插嘴问道:“刚才听小翠说你回房取琴,如今你的琴在何处?”
时明园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外形似是一个盒子,细看时却又不尽然,那物件两头都是敞开,中间层层折叠,俨然是许多两头敞开的盒子包着一个小盒儿。
只见时明园朝那小盒儿两头一拉,物件两头顿时伸了出来,正是他那折尾琴的琴身。场上大小姐,乐师之首的李大先生,罗俊三人见了同时惊讶的发出“咦”的一声,那罗俊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
时明园又从怀中取出几根圈作一团的琴弦,往镶在琴身两旁的小扣子处扣住,试着调了调音,却不正是一把巧夺天工的七弦琴是什么?
场上众人都看的呆了,怎也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妙的琴,心中悬疑时明园究竟在何处将它觅来。
却听那大小姐问道:“不知公子是谁人门下,这折尾琴由何处得来?”她口称时明园为公子,较之先前语气客气了许多,众人心中又是一阵惊讶。
时明园尚未答话,李大先生已然插嘴道:“这折尾琴乃是天籁山庄的宝物,却不知如何落入了公子之手?”
这话一出大厅里顿时发出一阵窃窃私语,众人虽不认得这琴,但他们都是依靠歌舞琴乐为生之人,又怎会不识得天籁山庄的名头。
时明园坦然答道:“这琴是公孙婆婆送我的。”
众人心知时明园口中所说的公孙婆婆自是天籁山庄的公孙大娘,对他年纪轻轻便能得公孙大娘以宝物相赠都是半信半疑。
大小姐闻言“哦”了一声,说道:“如此说来公子的琴技乃是传自天籁山庄,冰颖对公孙前辈向来仰慕,公子的琴技定是大为不俗,从前若有待公子不到之处,尚请公子见谅。”说罢起身微微一侧,双手点腰,对时明园见了个礼,又道:“不知公子可愿为冰颖抚琴一曲呢?”
时明园忙答道:“如若大小姐不嫌弃的话,我自然是乐意之极了。”
大小姐听时明园说得诙谐,含笑着点了点头,又着身边的小翠向他递过一本薄册,道:“请公子试弹这首曲子。”大厅里众人心中无不对时明园好奇万分,都盼知道时明园琴技究竟如何,故而场上人人禁声,静寂非常。
时明园接了过琴谱,再不做声,细细的将那薄册翻看一遍,又自想了一会儿,长叹一声,挥手按弦,琴音陡然响起。众人心头都是突的一黯,只觉那琴音时而温柔缠mian,时而幽怨回荡,其中似是有人低声昵语,又似是有人高声呼唤,让人情不自禁生出悲戚之感。
这首曲子的曲意乃说的是一名年轻的男子心中对钟爱女子的仰慕之情,却又无法表达,只得每每夜深无人之时空叹奈何。时明园不觉想起那素未谋面的三小姐冰凝,今日却又无缘相见,不知不觉间心神渐渐溶入曲中的意境,那《天心正法》使其神态气质涣然一变,颜色忧郁,眼神深邃,丝丝哀愁从中渗出,形成极是巨大的感染力,众人无不受其影响,忍不住怆然泪下。
正自时明园伤怀时,不知厅中谁人忍不住终是哭了出来,啜嗫之声顿时打断了他的思绪,朦朦胧胧间竟觉自己心神如同一分为二,一半存于体内,另一半却悠然飘出体外。体内的心神犹如能穿透血脉毛发,身体每一部分的流转微动无不感受得到。体外的心神宛如飘于半空,将船舱中每一个人的动静都体察得清晰无比,那种感觉超乎想象,却又奇妙无比。一个念头自脑中涌现,便是自己此时能完全操控住舱厅中众人情意,心中猛地醒悟:莫非那《天心正法》竟有控人心神的妙用?
时明园顽皮心起,暗暗冥想往日那高兴之事,他脸上立即变得快越欢喜,乐意盎然,众人立即受其感应,那琴音虽仍在诉说悲伤之事,但心中却毫无伤痛之意,过得不久,舱厅中反倒满是欢乐的气象,那琴曲便如一曲欢乐颂一般。
罗俊脸色变得青白,似是极为惊异,眼光闪烁的望着时明园。
一曲终罢,在场众人除那罗俊外,余人泪迹斑斑的脸上都带着笑意,神情极是怪异,仿佛是喜极而泣般,时明园看在眼里也暗觉好笑。
时明园这时心中已知那《天心正法》并不能控人心神,只是心神本是以人的身体外物为媒,感应外界天地变化之道,再按所感所获来行事,而《天心正法》却正是使修习之人的心神所感所获扩大,与寻常人相比,便是天心与人心区别,天心所感囊括天地万物,人心则只感个人而已,其间效果乃是天渊之别。
时明园又想:与人较量时若能以此寻得对方的弱处,却那岂不是胜算大增?心中回想起肖亦枫林中以一敌三的一战,不禁体会良多,竟是独自想得痴了。却不知正是这一番想法,方奠定了时明园日后成为天下有数的高手。
沉浸余音良久,李大先生长叹一声说道:“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琴技,公子真是使老朽大开眼界啊!”众人闻言才回过神来,都朝时明园投来赞许羡慕的目光,厅上 “啧啧”之声顿时响成一片。
那大小姐也缓缓说道:“公子琴技出神入化,冰颖实在是佩服。”眼中对时明园射出敬佩的目光,又道:“从今日始,公子便搬入第三层吧!”
众人都知那第三层中住的全为女眷,除那赵总管、李大先生与这回护送班子去洛阳罗俊方能入住,向来不住男子,如今大小姐让时明园入住三层,可见时明园在班子中的地位已大是不同。
时明园心有所思,也没留神听,只是支吾应对了。
正是:若问悲乎勿语,但求快哉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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