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炉

    大夏历3090年9月1日，大夏帝国所有学校一如既往地统一开学。

    帝国北部北田行省宝塔市第七中学门口，张若愚和其他人一样，拎着行李袋随着熙熙攘攘地人流往前移动。本来爷爷奶奶要开车送送他，当然尽管是三个轮的人力车，起码帮他带一下行李，却被他以自己已经是个16岁男子汉为理由给拒绝了，尽管是虚岁。现在好了，胳膊都累酸了，报到的队伍依旧那么长，等到他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把行李放到地上，哪敢呀，地上早已是一片狼藉，碎纸、冰棍棒、烂塑料散漫一地，随着脚步乱飞。

    张若愚不禁感叹，大夏帝国别的地方不用比，最牛的一样就是－－－人多，明看是不错，人多好处多，至少QQ上聊天的人不会太少。如果再加上一样，那就是赤膊打仗胜率比较高，可是现实却不是那么一回事，赤手空拳，像三国时的虎痴一样，纯属开国际玩笑，冷兵器的那个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代人基本上都玩高科技，无人驾驶飞机、导弹、微缩核武，人再多也禁不住狂轰乱炸呀！据说帝国西边的萨国就是这样被M国给打输了，最后连一国之最高首长——大总统都被生擒活捉了。

    张若愚一边在那儿胡思乱想，思绪横飞；一边随着臃肿的队伍前行，不过注意力转移后，胳膊不再那么酸了，周围的嘈杂的喊叫声也显得微不足道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前面的人越来越少了……终于轮到了张若愚。

    “姓名？”一个略带严肃半嘶哑的男声把张若愚从遥远的世界拉回来。

    “张若愚”，张若愚下意识答道，多少年养成的习惯，这么简单的问题根本不需要经过大脑，如果连这个都要考虑半天，那不是脑瘫，也是个白痴。

    “哦，名字不错”，面前这位头发略显花白，大约四五十岁的男教师，一定及肯定知道“大智若愚”这个成语。

    “男，十六岁，毕业于张庄初级中学，大夏帝国北田行省宝塔市张庄村人……”张若愚背得是如行云流水，绵绵不绝。

    “停”，面前的男老师叫停了，“小伙子，背的挺溜，不过这里既不是招工，也不是相对象，不要介绍那么详细了，浪费感情细胞，说说你中考成绩吧？”

    “是，老师，526分”，张若愚简单地回答，心中却想，这个老师挺幽默。

    “这个学生有意思，要么一套一套的，要么简简单单的，而且考得分数也不低，本应该能够上（宝塔市）一中、（宝塔市）二中呀？有点意思。”男老师心中想着，却没有停下来，照本宣科地说：“学费每年1200元，三年3600元；住宿费每年500元，三年1500元；资料费暂交1000元，多退少补；饭费自便，愿意入多少入多少，你现在可以先交6100元。”男老师顿了一下，接着说：“刷卡？现金？”

    “现金”，张若愚从行李中拿出一叠纸币，从面值100元的那一面数了61张，递给了面前的那个男老师，然后把剩下的仿佛很多的厚厚一叠又放回去。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叠钱虽然厚，可是面值100元的大票仅剩下一张，50元的大约有六七张，剩下的都是爷爷奶奶用10元票一张一张凑地……估计，总数绝不超过1000元，这可是半年的生活费呀！

    看着对面男老师数着的一张张大夏币，张若愚心中很不是滋味，为了能让他上这个普通的高中，爷爷奶奶掏空了所有的家底，没有办法，爷爷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现在已经退休在家，而奶奶没有工作，是一个没有土地的城镇人。爷爷退休工资还不少，一个月能拿小两千块钱，但是却要养活一家子三口人，其中还有一个能吃死老子的半大小子，一家平时就显得入不敷出，捉襟见肘，只能勉勉强强，紧紧巴巴地凑合着。

    见爷爷奶奶他们很辛苦，张若愚本来想辍学，学些技术，出去挣钱，贴补家用，可是爷爷奶奶坚决不同意，怀着望子（孙子）成龙的希冀，东拼西凑，亲朋好友借个遍，这家一千，爷爷说着好话，借下来；那家二百，爷爷也不说少，只要能借给自己就行。为此，爷爷的面皮不知被扫了多少，其中奶奶的妹妹，说得话最难听，从爷爷回来后的脸色上都能看得出来；爷爷的一个堂弟，也不怎么样，据说在外面开了一个小型加工厂，包养着小秘，被爷爷堵住了，他避之不及，才落下脸子借给了爷爷二百元，还说以后坚决不管了，怎么修下这么一个哥哥，穷得要死，可别让他把穷粘上自己，像掸苍蝇一样把爷爷哄走。

    这些事，爷爷奶奶都没有和张若愚说起，是有一天张若愚午夜起来上厕所，从门缝偷偷听到的，那一夜，张若愚捂着被子哭到天明，说什么也不要去上学了。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的爷爷勃然大怒，对着张若愚说：“我老了，脸面不值钱，别人想贱，给他好了，我还能活多少时间？但你不一样，你还小，你是爷爷这一生唯一的希望，只要你争气了，爷爷才有面子，才是最高兴的事儿。记住，要不想爷爷不高兴，那你就学出个样子，不要哭哭泣泣，像个女人一样，要有出息，纵使爷爷死了，也不用在九泉之下惦记着你而死不瞑目，你明白么？小愚。”

    “我一定学有所成，考上大学”，想起对爷爷奶奶的承诺，张若愚紧紧握了握拳头，心中产生踏平前面一切的豪情，决不能让自己敬爱的爷爷奶奶失望。

    接过对面男老师填写好的收据，张若愚坚定迈开步子向下一个报到点走去，凭自己的收据领取学校制式的被套、床单、枕巾、毛巾、脸盆、牙缸等统一的住宿用品。这也是七中近年来为了提高学生素质提出的一项新举措，所有学生都必须住宿，实行封闭式军事化管理，提升学生自我生活能力。

    等到张若愚来到领取处时，这里的学生已经是人山人海，挤得死去活来，有学生，更有送行的家长凑热闹，真是人声鼎沸，乱成一团，像张若愚这样身负重荷的学生，根本上不了边，只好等在一边，笑看潮涌潮落，乐看鞋落褂撕。

    面前的领取大军随着时间越来越庞大，张若愚被人群的波浪打得离领取处越来越远，突然，被一个领取物品的“成功人士”给突袭了一下，被撞得不停向后挪动，后背撞在了一个软软的身体上。张若愚急忙回头一看，是一个和自己一样拖着大包小裹的女生，脸腾得红透了，慌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那个女生声音小地要命，基本能和蚊子有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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