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都没了主意。
平儿掀帘走了进来,手里端着铜盆,伺候凤姐洗手,一边垂着眼皮轻声道:“奶奶不用担心,昨儿我到柳叶那儿送东西去,她正嫌一个人在家闷得慌,想到她乡下的姨妈家住一阵子,昨儿已经走了。”
“真的?好,好,太好了。”贾琏连说了三个“好”,脸上的神情明显轻松了起来。
王熙凤也点了点头,略放了心,这才叹道:“冯紫英的爷爷跟咱们国公爷当日同朝为官,私交也是极好的。冯家也算是显赫富贵之家,居然去行刺皇上?敢是疯了不成?”
“这还消说,后面自然还有主使之人。”
“会是谁呢?”
“多嘴”贾琏狠狠瞪了她一眼,斥道:“妇道人家,这些事是你能议论的?”
王熙凤心里不服,脸上却展颜一笑,向贾琏道:“夫君批评得是,奴家又莽撞了。夫君看看这帐上还有什么要检点的没有?”
贾琏听了这话心里很受用,将头一扬,背起双手迈着四方步走到外间,往太师椅上大刺刺一坐,道:“礼品帐就罢了,一会把家用帐本送到我外书房去,我瞧瞧。”
王熙凤在里间冲平儿撇了撇嘴,方拖长了声音笑道:“是——小的一会就给国舅老爷送去。”
……
翌日,正阳门外。
一位身着月白素服的年轻小公子坐在马上,眼望着城门楼,面露悲戚不忍之色,眼中隐有泪光,正是宝玉。他旁边还有一青年公子同样骑着马与他并行,却是一袭暗蓝大氅,面容俊俏却是冷若冰霜,却是柳湘莲。
许多百姓都在城门下驻足,仰着头指指点点——城门上一字排开悬着六七颗首级,其中一个正是冯紫英的。
宝玉含泪轻声道:“和冯兄相识这么久,竟不知道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如今我想要祭他一祭,都不能够……”
柳湘莲道:“宝二爷有这份心意就成了,你在家里也做不得主,比不得我,萍踪浪迹一个人,待我去买点香烛纸钱,供个牌位祭上一祭也就是了。”
宝玉只是叹息不已,见柳湘莲上马时身形有些异样,便道:“柳二哥胳膊上可是受了伤?”
柳湘莲淡淡一笑,道:“前儿去郊外打猎,不想被鹞子扇了一翅膀,不妨事,已经好了。如今我在这里待得烦闷,想出去走一走,至多一二年就回来,所以今儿特来跟宝二爷辞个行。那冯家满门已经被刑部拿了去,只怕也是要断送在这里了。宝二爷若有心,待到他们三七五七之时,在家里偷偷替他们上炷香,烧张纸,也不枉跟冯兄相识一场。”
宝玉听了这话,早已哭得如同泪人一般。柳湘莲用身子遮住他,低声道:“快别这么着,叫人瞧见了还了得?”一边说,一边在马上冲宝玉拱手,道:“二爷请回吧,我先走一步。”边说,边拨转马头,一路向城外疾行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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