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又把钱暂且收了起来。
平儿回头望了望柳叶,忽然又想起一事,满怀希冀地问道:“小荣相公听说过种子方没有?”
“种子方?”赖尚荣一愣。
“就是……就是那种服用以后专门能生儿子的药方……”平儿脸一红。
“我知道。我是说,你要这方子……”赖尚荣望向平儿的目光有些狐疑和惊诧。
“啊,不是我我是想找来给我们二奶奶用的”,平儿连忙急急地辩解道,继而喃喃自语道:“我是想着,二奶奶若是能生下小少爷,琏二爷就能对她另眼相看,夫妻情分上也自然比现在要强得多;身边的丫头们也能跟着沾光了……”
也不知为何,这些心里的话平儿对赖尚荣说出来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顾忌。她觉得仿佛不管说什么,对方都一定能明白和理解。
“原来是这样”,赖尚荣由衷地笑道:“古今杂学医书里也有提到过的,我倒依稀记得两个。一会到了客栈我写给你,至于灵不灵验就不清楚了。”
平儿长吸了口气,含着笑由衷地向他道了几声谢。
平儿回到林府,已是晚上了。王熙凤半靠在床上,一眼看见平儿进来,便问:“她怎么样了?”
平儿低垂着眼皮道:“没死,活着呢。”
王熙凤听她这话倒象有几分赌气似的,不由得一股怒气直蹿上来,道:“死蹄子,你这是跟我强嘴呢?”
平儿只低低说了句“奴婢不敢”,便一声不吭地拿来妆匣要替王熙凤卸妆。
王熙凤见她不说不笑,沉默不言的样子,倒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故意将妆匣碰倒在地上,撒了一地的胭脂水粉。平儿仍旧不吭一声,低着头将东西一样一样收拾起来,仍旧过来替王熙凤卸妆。王熙凤恼怒地将面前的镜子推到一边,大声道:“你过来陪我玩九连环”
平儿静静地说:“是,二奶奶。”
等平儿把九连环拿了来,王熙凤又变了主意,道:“这个不好玩,你给我弄点吃的来。”
平儿一言不发地便拿了托盘往外走,王熙凤终于气急败坏地低声叫道:“你这是跟谁耍脾气呢?是不是我一向待你不错,你就逞了脸了?”
平儿望着王熙凤,平静地说道:“奴婢没有耍脾气,奴婢只是物伤其类,有些伤感。”
王熙凤恶狠狠地瞅着平儿,想发脾气让她跪在角地上去,不准吃晚饭,也不准睡觉。可她望着平儿平静无畏的目光,忽然有些气馁。她知道她不怕,她也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这个丫头跟别的丫头不大一样。
而她,居然狠不下心来象对别的丫头那样随手甩她一耳光,实在是恼火。
往常的夜晚,临睡前,平儿总会讲些什么有趣的笑话或是陪着她说话解闷儿,今天却是出奇地沉默,只管悄没声地做事,多余的一句话也不说。
王熙凤十分气恼,难不成主子还得上赶着奴才说话不成?真是反了天了可她坐在床上眼瞅着平儿自顾自一声不吭地打脸水,给她端来清茶小食,一趟一趟进出,居然无计可施。
终于黑着脸说:“铺床吧,我想睡了”。
平儿恭敬地应了个“是”,便走到床前,弯着腰将一幅杏色绫子夹被虚虚展开叠在里床,又用蒲扇将帐里的蚊子赶了出来,这才将两边帐子放了下来,又蹲在地上点起一根艾索。
她正蹲在那里吹那艾香的火头儿,忽然从袖中轻飘飘地掉出一物。王熙凤眼尖,一眼瞅到了,便立刻走上去捡了起来,见是一张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字,仔细看了半天,“种子方”三个字是认得的。
“这是?”王熙凤惊诧地望向平儿。
“给奶奶寻来的”,平儿将点燃的艾索又吹了吹,搁在铜盘上放好,平静地说道。
“你这小蹄子……”王熙凤先是愕然了片刻,继而哈哈笑了起来,居然忍不住有些得意:“瞧瞧,你明明心里是向着我的嘛,这一晚上还净跟我拿乔,哼说说吧,柳叶怎么样了?”
“丢了半条命,好在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平儿将茯苓糕,糖莲子,陈皮梅,无花果四样小食并一幅“兰闺清玩”的象牙牌九用托盘装了一并拿到床上,呼了口气,曲一腿半坐在床沿上,抬头望着王熙凤,平心静气地说道:“这一次柳叶也受了教训,回去后奶奶依着原来的话把她嫁了也就得了。奴婢想着,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最重要的还是奶奶自己,别老事事跟二爷呛着来,多把心思放在二爷身上,多嘘寒问暖着,有事多问着他些,能把二爷的心笼络过来才是最好的。二爷的心思渐渐放在了奶奶身上,自然就不大会弄出这些闹心事来了。到那时,奶奶再生下几位少爷来,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王熙凤伸了个懒腰,拈了块梅子放进口中,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是没错,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你说的倒也提醒我了……”出了会神,忽然笑道:“也罢,我就跟他既往不咎了。明儿让赖大出去备办回京送人的东西,你帮我想想,给你二爷送个什么礼物才好?”
平儿笑道:“这个,我可说不好,还是得奶奶亲自想想。”
王熙凤便打了个哈欠,笑道:“乏了,明儿再想吧”,边说,边在枕上躺下了。
平儿将绫子夹被展开,轻轻替她盖上,将帐门掩好,将那烛火用罩子罩上,这才轻手轻脚走了出来,意欲到园中随便走走,透一透气。
才走出屋外,却见远远的有几个人正往这边来,走在前面的是两个小丫头,手里皆提着纱灯;后面两个丫头搀扶着的,正是贾敏。平儿见了,连忙迎上去,含笑叫了声:“姑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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