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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剑横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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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水来掘土掩(下)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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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跟着我来!”

    邱仆承离开纪重天房间时,天色已黑,他去到纪玲房外,踌躇着没敲门,坐在台阶前。他想在离别前再与纪玲说说话,可怕她劝留时自己不答应而惹伤心,更怕她对自己的离去漠不关心,坐了许久,好不烦恼。突然,门“呀”的开了,纪玲从内走出,坐在他旁边低声道:“多久了?”邱仆承在灯火的映衬下端详她一阵道:“想看看你。”纪玲没有避开,道:“一定要走?这里没有能让你留下的东西?”邱仆承望去黑暗道:“怎么会没有呢?最让我不舍的是位美丽的姑娘。可我得去寻找我自己!”两人静静的不知坐了多久,谁也不愿再说话,生怕突然没了话,一个人说晚了该休息了。

    暗黑中一阵脚步声响近,忽而停住,忽而又远。纪玲道:“我爹跟你说了什么?”邱仆承带感激道:“纪前辈传授了我天南派内功心法。”纪玲“哦!”了一声,似乎并没觉得有多大不妥。邱仆承又道:“我并非天南派人,纪前辈待我,可谓恩重如山了!”纪玲呢喃道:“这算得了什么呢?你以后还会来天南派吗?”邱仆承道:“当然会!”纪玲“嗯”着点头,起身回房取了柄带鞘宝剑,道:“这‘空灵剑’是伍师叔祖赠于我的,送给你,收好用来防身。”邱仆承端过剑打量,鞘乃鲛革所制,宝剑出鞘,寒光闪闪。纪玲将语未语时,他已在左掌上划了一剑,鲜血沿着剑刃注到剑尖淌在地上,将剑甩开,血化成一道弧线溅出,剑上不留一点血迹。纪玲又从房中取出止血金创药,替他敷上并以丝绡扎好,语含责备道:“这是削铁如泥的宝剑,也不爱惜自己,以身试剑。”邱仆承忍住拿她手的冲动,道:“人在,剑在。”纪玲心里一酸,低头道:“明天赶路,早点歇息吧!”回屋将门推闭。

    翌日启程,邱仆承一直等的纪玲的身影,最终登船也没出现,心中空落落的。而纪重天等送行几人看着他佩挂的剑,眼中尽显怪异,他只忙于张望四寻,竟没发现。

    船靠岸,李厚山让那二十几个萧恪带来的薛庄弟子挑行担,自己和邱仆承步行,走到天黑。近海一带荒无人烟,一行人赶到天全黑下来才抵达沿途几间无人草庐。草屋是天南派给自家预备的,就备不时之需,屋内并无粮食,却有灶台锅勺,众人能凑和着吃口热食。劳累一天,大家吃完即睡。

    邱仆承半夜睡得正香,听到屋外有人小声说话便醒了,立觉不对劲,向旁摸索,跟他睡一间的薛庄弟子全已不在。正惊起,有人推门进来,一边低声问;“邱少侠醒了没有?”邱仆承听是李厚山,松了口气道:“醒了!他们人呢?”李厚山将火种晃燃,点起菜油灯,苦笑道:“都跑光了!本来还想顺手牵走一些贵重物什,都被我拦住。”邱仆承奇道:“他们是薛庄弟子,跑干嘛?”“他们知道了归一教是薛庄的死敌,昨天那么多门派有朝一天会去找薛庄报仇,哪里还敢回?白天上了岸没一哄而散,还因为惦着现在能捞点呢!”他见邱仆承脸上没什么疑问,又道,“你知道归一教?师兄昨天下午告诉你的吧?”邱仆承感到可笑,薛庄全是这种弟子?答道:“纪姑娘跟我说的!”李厚山下意识的看了眼他抓在手里的空灵剑道:“哦!玲儿对你不错。”邱仆承道:“纪姑娘很热情!”李厚山瞟过他一眼,道:“她对别人可不一样,睡吧!”说着拿起油灯走去堆放聘礼的那间房。

    翌日大早李厚山出外,午时带回来二十来个山民充当脚夫。一行独步拔涉,待地势平坦后,李厚山又雇了几辆骡车,直往北行。经山南东道邱仆承没回云刀帮,过了邓州南阳转向西北,路武关、商州、蓝田,不日抵达西京长安城。

    时值下午,一入春明门,舆马川流不息,人不得顾,车不得旋。李厚山领着刚入城便被京城繁华所震撼的众人,赶骡车顺夹城街南行,旁过兴庆宫、道政坊,拐西,直通东市东门。沿途街衢洞达绳直,里坊规整墨弹,才走这少顷,邱仆承已能在心中鸟瞰白居易诗中“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中的长安。卫士放行,迎面是凶肆、铁行,贩卖兵戈农具铁器之类。市内商卖均分门别类,同业肆铺均在同一行当之中,李厚山等人要去的客栈也都集于一地。邸、肆鳞次节比,经过市署、常平仓之间时,邱仆承不觉念到了盐,笑道:“这东市蛮大呀!”李厚山随口答道:“东、西两市各据两坊之地,东市有财货二百二十行,八方珍奇,无所不集,投了客店,你小子去好好转转,别白来一趟京城,日入击钲之前回来便是。”邱仆承欣然应允,其余雇夫,也向李厚山告假,得许后喜形于色。

    安顿妥善后,李厚山留店驻守,邱仆承告别众人独自浏览于各行肆之间。走了一条街,游兴稍减,眼见一商家正与买客发生口执,便饶有兴致的在旁观看。听了几句,已明白买客在指责商家的衡秤作过手脚缺斤短两,商家自不答应,两方相执不下,没多久来了个监市。邱仆承想看监市怎么处置,忽见街上民众争相奔走,似出了什么事,他再没心思留下,跟着人群去凑热闹。没多久,华夷观众拥腾中,两队士卒手操戟戈押着一辆囚车出现在五丈宽的街上。邱仆承听旁人议论,知车上之人乃朝廷重犯,进市徇街之后将会押回子城西南隅独柳树刑场腰斩。囚车渐去,邱仆承没兴趣再跟着走,立于一地不动,立即感觉身后有人踢了他一下脚后跟,一只手还轻按在他背上推搡。回头一看,是个腰圆体粗、肥头大耳的胖子,比他还高少许,三十来岁。胖子没瞧他,踮着脚尖往远望,忽见人群中有条空缝,“嗖”的一下插了进去,继续努力往前挤。那一动,邱仆承已料定胖子身怀武功,只没多在意,侧身往外挤出人群。又逛了将近一个半时辰,他蹓跶完满街珠翠的绵绣彩帛行,街上行人渐少。不多时钲声响起,他才知已至日入前七刻,便加快脚步往客栈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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