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看着随王轻叹道:“阿植还有家人,她还是会回津州。那里,才是她的家罢……”
随王不应声,慢慢喝着酒,头也不抬。
“陛下,不论旁人怎样说,也不论臣妾怎样做,容家和曹家却都是在事外的。快二十年过去了,臣妾做的一些事,虽未必对,却也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周全了。”她望着不远处挨着管仪坐着的阿植,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随王握了握她的手,有一丝安抚的意味。然他眉头却紧蹙着,一刻也松不开。
阿植闷头吃着东西,周围的人她都不认得,也不想认得。似是觉得有些口渴,便伸手去拿搁在小矮桌最外头的一壶酒,一个人自斟自饮。待管仪发觉,她已经趴在矮桌上睡着了。管仪看了一眼桌子上空空的酒壶,又看看醉倒的阿植,不自禁地伸手去轻揉了揉她头发。他就任由阿植这么睡到晚宴结束,直到曹允走过来说要带她回去,这才轻轻推醒了她。
阿植朦朦胧胧睁开眼,朝他傻傻笑了笑,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着。有小宫人前去扶她,她便乖乖地让人扶着。管仪陪他们一直走到宫门口,看着宫门打开,忽地回头看了一眼。偌大的宫殿就如深渊一样,望不到头。
反正不论怎样,都是要死在这里的。
宫门渐渐关上了,管仪立在原地咳得厉害。他沿着青砖地慢慢往回走,四处亮着的灯笼在秋风之中飘摇,似是只要风力稍大些,便落得焚毁坠落的下场。
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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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植刚回到曹府往自己屋里走,玲珑便凑了上来。醉醺醺的阿植看到一只小肥猫扑过来,嘿嘿笑道:“包子!”
玲珑蹭了蹭她的裤管,阿植眯眼笑道:“死包子!”说罢蹲下来,使劲揉它。玲珑惨叫了一声,倏地就窜了。哎,真是一点出息都没有,只晓得欺负小动物。
立在廊檐下的梅聿之看到她十分怅惘地蹲在地上,神色微变了变。只见她又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一个人立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偏头看着院落中的红花楹发呆。似是回过神来,她耷拉着脑袋继续往前走,梅聿之也不避让,只立在原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
阿植一头撞进了他怀里,却又不动了。似是觉得冷久了,忽然寻到个温暖的地方,本能地继续蹭了蹭。梅聿之一动也不动,任由她这样靠着,忽地将手搭在她后脑勺上,拇指轻抚了抚。阿植揪着他的两边夹领,模模糊糊说了一声“先生呀,还是你好……”便又蹭了蹭。
她整个脑袋都埋在梅聿之怀里,紧闭着眼睛忽地伸手环住了他。梅聿之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上,自嘲般轻笑道:“瞧见你被旁人欺负我很不开心呢。”阿植似是觉得有些难受,推开他蹲下来,耷拉着脑袋,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梅聿之亦在她对面蹲下来,轻轻地捧了她的脸。因为酒力与秋日的晚风,阿植脸颊上有些发烫,小小的身子这么缩着,委实太像小刺猬了。梅聿之的大拇指轻轻地划过她唇角,想起她喊着雁来,便靠近她低声问道:“不认得我,恩?”
阿植轻轻打了个嗝,胃里一阵酒气翻滚,脑袋往后缩了缩。她试图睁开眼睛,眼皮却沉得不得了。耳侧有温热的气息萦绕着,淡淡的,和些微凛冽的酒气混杂在一起,令人迷醉。
“大坏蛋!”她努力辨别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支支吾吾道,“道貌岸然……伪君子……”
梅聿之忽地轻笑出声,伸手捏了捏她鼻子,将额头抵在她额头上,伸手环住她,将她从微凉的木地板上抱起来。阿植将脑袋搁在他肩膀上,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好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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