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119年,宣和元年初冬。
春困夏乏秋无力,冬日正好眠。
很明显讲台下睡得东倒西歪的同学们与我有着同样的信念,于是就有了整个戌班的课堂夫子与学生同时打瞌睡的奇观。
我枕着粗制滥造的蓝皮古书,执教鞭丢得老远。自从6年前生下小狐狸,我也不好意思再赖着公孙白吃白喝,于是向他讨要一份工作。
他问我会做什么。
考虑一番后,我决定重拾大学讲师的教鞭,站上课堂。
于是,我便被公孙老头一脚踹到这年级吊车尾的戌班。
宋朝民风算是开明,亦道书院女夫子也不少,但是如同我这般不靠谱的,怕是很少见了。
其实我并不清楚自己教授的科目是什么,因为宋书大都是繁体,我几乎不认识,每日我只需按时来书院报道,坐在教室睡睡觉什么的,就等着领月钱了。
并非是我不负责,只是这戌班太极品。戌班的学生大都是扬州城娇生惯养的富商子弟。凡是教过戌班的老师不是疯了就是傻了,问题学生不计其数。我本着少做少错的原则,他们爱怎么闹怎么疯都可以,只要按时来课堂报个到,其他的事情我一律不管。在戌班呆了几个月倒也是相安无事。
我对他们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称呼我为“叫兽”。这也是我上辈子的夙愿,警局辞职后,我在大学里做了两年讲师,好不容易考了个副教授执照,正准备去马尔代夫旅游庆祝,没想到一下子来到这北宋。上辈子竟从来没有人称我为“叫兽”,每思及此,我总是内牛满面。
驼背老李终于撞响了钟楼的古钟,我伸个懒腰开始整理压皱的衣衫,捆好课本准备去接儿子。
学生周易恭敬的叫住了我:“叫兽,这是您交待的绘画课业,我已经完成。”
我接过厚厚的宣纸,翻了几页看,不错,很写实。
我拍拍周易的脑袋,以示表扬。他粉嫩的娃娃脸上泛着激动的红晕。
虽然我对这帮学生采取放任自由的态度,但是,我还是免不了要为自己培养一个心腹,平时端端茶倒倒水,捏捏肩捶捶腿,很是方便。
来到有道书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苏州有二道,说的就是这有道书院与亦道书院。有道书院院士王锦人称锦瑟仙子,为人和善,虽是女子,但经商有道,出资创立了书院,主要生源是女子与未及冠的小孩。
古人云:盗亦有道。我由此觉得,兴许锦瑟仙子与公孙老头有着不可告人的千丝万缕之联系,不过一直没有得到验证。
小狐狸坐在门槛撅着嘴,老不高兴的瞧着我。
我赔笑上前,殷勤的接过他的书包。
“都说让你别来接我了,你这么路痴,每次找到书院都得天黑。”
小狐狸的夫子江无昭摸摸他的脑袋:“胡立,你娘亲也是放心不下你。”
“娘,今天你又让那些学生陪你睡觉了吧。”
我扶额,儿咧,你不要说这么让人想入非非的话行不行。
江夫子礼貌的道别,然后转身向书院里头走去。
说到这个江无昭,他乃是本府知州大人江叶的二儿子,长得甚是好看,文质彬彬,性格也好。虽然是妾所生,江大人也疼爱得很,只是不知怎的,自十年前小妾去世后便不得宠,后来就搬到了书院,做了有道书院的夫子。
小狐狸扯我的衣角,不耐烦道:“人都走了,别看了。”
我义正言辞:“非也,非也,你以为我在看他吗?不,我看到的是我大宋未来的希望,为我大宋有如此优秀的老师感到欣慰……”
小狐狸打断:“得了吧,别欺负我小就不知道你送我到有道书院就是为了接近江夫子以达到你那些不可告人邪恶的目的。”
我闭嘴不语,这小子,小时候粉嘟嘟多可爱呀,怎么长大就长偏了呢!真是养儿不孝,养儿不孝啊!
我长叹口气,摆出家长的架势:“小狐狸,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呀。”
小狐狸双手环胸,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酷酷道:“是公孙爷爷说的。”
我再次闭嘴,原来教育失败的根源在这里。心里默默想着,以后一定要让小狐狸远离公孙老头的魔爪。
我与儿子手牵手去菜场买菜。
“娘,今天午休时我和应雅芙一起去鬼屋探险了。”
我两眼放光:“应雅芙?你的小女朋友。”
小狐狸无奈:“娘,正常一点的家长这个时候一般都会问鬼屋的问题。”
我问:“喔,鬼屋怎么了?”
小狐狸一副为我操碎心的样子:“就是城外那家荒废几十年的屋子,大家都说有鬼吃人,十九年前就吃了一队过路的外地商人,之后一位姓方的秀才不信鬼神,独自一人进去,结果再也没有出来过,十年后才在枯井底下找到了他的尸骨。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进去。”
我愁肠百结:“儿子,应雅芙是不是那个怪癖富商应浩南的女儿啊,这样的话,如果你以后要娶她,聘礼可怎么办啊?”
小狐狸苦着脸:“娘,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
我扮乖巧状:“有啊,儿子,你说到哪了?”
小狐狸叹口气:“我和应雅芙进去后,发现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嘛,哪有什么吃人的鬼。应雅芙还被吓得半死。女生真是没用。”
我笑了笑,鬼怪之说本就是无稽之谈。
“我们还在屋子的角落发现一个大木箱,看起来好新,一点灰都没有。只是锁有些锈了。打开之后发现是空的。”说到这里,小狐狸也不免气馁。
“当然是空的,要是里面有珠宝黄金早被人拿走了,还轮得到你啊。”
小狐狸低下头。
“如果我能找到些稀奇的玩意,应雅芙可能会更开心。”
我摸摸他的脑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小狐狸不说话。
我也听说过苏州城奇谈之一的一毛不拔应浩南。他性格乖张孤僻,不喜与人交往,虽是有钱,家中却只有两三个丫头下人,而且应府豪华,却远离市集,比我那荷花茅屋还要偏远。应家老来得女,生怕出什么事,从小就派保镖跟随,没有同龄小孩的天真乐趣。
小狐狸就常常哄骗着应雅芙翻墙爬树,无恶不作,以至于我家区区陋室,一年之内能被应大财主光临十几次,真真是蓬荜生辉,在苏州城内也成了一段佳话。
小狐狸把我拉下来凑在我耳边小声说:“娘,快看,瘸腿老头又在那里卖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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