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夏桃正与福晋在平心正居里吃自己从赵州带回来的雪花梨,便听外面传唤的太监来说有个洋人来寻府里姓夏的夫人。
夏桃坐在堂上等,先进来的却是老四,阴沉地看她一眼,便把郎士宁请进了来。
那郎士宁是意大利人,传教的同时在宫中如意室领个西洋画的闲职,一手油画虽然不为大清崇尚却也受广阅群览的康熙帝的尊重,也算是皇帝的半个油画师傅。却会说英、法、意三语外加有限的汉语。从小硬式英语课堂、大学速成法语却毕业后早丢给语言本国的夏桃与会说意、法、英三语加有限汉语的郎士宁指手画脚、只蹦单词的勾通到也无什么大碍。
虽然初来大清没几年,风俗忌讳不是太理解但也知道已婚的妇人与之不能久谈,相语上半刻郎士宁丢下些东西相约再见便离了府。
夏桃巴嗒巴嗒眼睛半天,才与福晋道别跟着充怒下撇留自己的老四往香红雨里奔。
一进清晖室,便见苏培盛正侍侯着老四换下朝服。夏桃便抱着一堆东西往自己的小书房里走。
胤禛一拧眉峰:“站住。”她果然站住,抱着一堆垃圾偏首无知地看他,叫胤禛一时间到不知说什么好。她会些洋文就罢了,反正她会的那些东西七零八落的,可当着福晋和那么多奴才的面与那个洋鬼子花枝乱颤得怎么行?叫个洋男人寻到家里来就已经不对了偏还收受别的男人的东西,怎么没见她多收点他送的东西、多穿点他备的衣服?那件隗石送的廉价貂皮风衣已经说了她几次不要穿不要穿,她偏就不丢掉,阳奉阴违地藏起来不叫他见也就算了每次冬天里出门她都只选那件。他送了不下十件上好的狐皮、袭皮她就是宁愿半夜抱着睡也一件不穿出门,这什么意思?
胤禛虽然脑子里门清夏桃是不想生事刻意收敛,可心里的小肚鸡肠却还是非常计较着不爽。
“什么东西?”
“哦,一些画油画的笔和颜料。”
“……本王买不起吗?”
“……一开始不是没有嘛。”
“……丢出去。明天我叫人去买。”
“……这可是上好的,原产货。”
“……你丢不丢?”
“……我不想丢。”
“……丢不丢?!”
“……真的是好东西……”
“……那些不许用,明儿我下朝到宫里寻一套。”
“……那好吧。”
苏培盛耳听着这又一次没啥营养的对白,看着老灵灵替王爷把那套做画用品收出屋去,王爷才松展眉头像没事人似的坐上榻去。
“过来让本王靠靠,有些困。”
夏桃撇撇嘴老实上前,很熟练地摆好姿势让老四的头枕在腿间,刚刚那小小的不愤便迅速无影无踪。
女人便是这样的吧,喜欢自己的男人依偎着自己,像个需要温暖的孩子。抚着他的额,拥着他的头,暗暗里哼一些亲柔的曲子,再有阳光从门、窗外射进来,便是无上静好、千金不换。
很多时候也许是压力过大、也许是缺乏简单的童趣,夫妻间乃至情人间因为时间的长久越来越失去情趣变为一种连左手都不与右手相握的同栖而独立。彼此间看似如水豆腐般亲、白无比,却如流水般疏离而脆弱。
胤禛已经花了大量时间于算计之上,夏桃便想他其他时间过得轻松幸福点,所幸他这个人看似过度沉稳实则心里有一块极为的孩子性的撒娇、邀宠,她又偏不喜欢动脑算计,便一拍一和到真是过得数年如新的甜蜜。
两个人太像或太直白了便缺了情趣,偶尔放下矜持撒欢一把往往能早回初恋的感觉。有时候不是不爱了,只是相处太习惯忘记了去制造美好的感觉。幸福从来就只是一种感觉,需要自己去制造或感应。
九月里,皇上行围回宫,打发宫中太监魏珠来雍亲王府赏赐猎物,想起此月中正好是苏麻额涅给老氏定的生辰,便也赏了些许物品。
胤禛清醒那只是明面上的,实意不过是从老氏口中探听他的内宅生活。那老氏说了些什么他不得而知,可料定是按他的意思而为。
西北战事几不可免,皇子中必定要有一位领兵而往,一旦回朝,与当年圣驾亲征时太子犹在的意味就明显不日而论了。
胤禛虽然心料那个可以争战沙场、麾军而克的人物不会是自己,可仍是心怀一丝期待上书而往。
十月的北京已在严冬之中。
夏桃怀抱裹得紧严的刚出炉的咖啡蛋糕进了清晖室。案前的胤禛像似没发现她的存在,认真看着案上的书则。
自脱下风衣,夏桃暗叹了口气。胤禛这么蔫蔫得心里沉郁已有几日了,若是往日里便是他无空理她也会抬头瞅她一眼。提了提神,展颜手扇着蛋糕而上:“刚出炉的,吃不?”
咖啡粉是郎士宁送的,他知道夏桃一个大清人竟然好这一口十分献宝的送了两包。
若是平常,老四总有心性挑衅上几语才不干不爽地吃下。可现在,他只是捏指一块在手,一声不吭一点点地下咽。
夏桃见他拧着眉半块下去,心情突然一哽便上前阻断他继续送食的手:“胤禛,你怎么了?”
胤禛抬首,白色的眼球竟被暗红色血丝占据许许,惊得夏桃立时便一个上头哽在了喉间。
胤禛本下意识抬头,却不想吓着了桃花,丢下手里的蛋糕便拉过她来于怀。
“胤禛……”夏桃的声音里已有了抽泣,“你怎么了?……”
胤禛并不会哄人,却本能轻拍着桃花的肩背:“我没事……”想要解释,却再说不出其他。
人的命,大坻便是如此,生的那一刻,有些命数便早已注定。他虽然没像十四弟那般看似便为将门中才,却也曾随皇父亲征过噶尔丹。到如今用人之人皇父却宁愿选择没有任务战场经验的十四而不是自己。
“……若是有一天我败了,你还愿意跟着爷吗?”
夏桃心里却彻底柔软了,把他的猪尾巴捏于掌间。可以想象老四失于帝位的情况吗?不觉而笑:“我到是想跟个富贵闲人呢,只是——你能甘做治世之臣吗?他们能容你做那治世之臣吗?”
那一时困惑与失望突然便消散开去。胤禛本不是个纠于已成现实的干泄者,只是今日十四被封为“抚远大将军”,由固山贝子超授王爵,用正黄旗。十四出征是胤禛早为料到的,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历练的皇子竟抬至若此,怎不叫他心嫉且寒。
可终究桃花一句现实里的话击散了那团无谓的迷雾。不觉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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