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虽巡幸在外不用早朝,可照旧有折入宫内需阿哥、大臣们随议上禀或上谕交下待办。
胤禛寅时三刻(4:30)起时,便觉得体呈乏态,却惯性不顾仍旧入了宫。此时已有几位大臣在列,四相行礼后正互语,便见胤祉进了殿。兄弟二人各自交待了差事。
“三哥何时动身?”
“午后即行,四弟不用相送了,我与七弟等驾马速去,早一日到也好与皇阿玛跟前进孝。”
兄弟二人又言了几句,待胤祉正要辞行出殿,却见皇十三阿哥胤祥进了殿来。
胤禛定睛一看,见十三弟数月不见与离别时相较更消瘦了些,原本璀璨的目光此时已全为无所谓的嬉态,眉头便是一紧。
了了两语,胤祉先行离去,胤祥便被胤禛留下说话。
腹中纵有千般说教,可看着此时胤祥故作的嬉皮之色胤禛也只能硬生生含溺言语,转身出了殿堂,急步奔向宫门。一路上烦躁无比并不想说一句,只是低首沉思叫奔驰的速度煎散去心内的苦闷。
紫禁城历经多年整修已现盛景,可胤禛的心头却伴着炎炎的暑热沉痛异常。
转眼午门已入眼界。
“四哥——”
胤禛回首,旦见胤祥脸面上原挂的嬉笑渐渐被落漠浸吞,不由心内一阵抽痛,只上前重起轻放地拍了拍十三弟的肩背。此次太子废而复力,明面上失势的看是大阿哥,实则最倒霉的是胤祥。十三历来因性子洒脱圣宠颇丰,虽不见皇上待他有如太子却也爱惜得令人眼红。此次废太子前只因几句有心人客意怂恿的言语失宠于皇阿玛,对他这么个一直累宠过厚的少年而言又岂是几句安抚便可平复的委屈与失落。
“四哥放心便是,弟弟我再不会多那言语了。”
听着胤祥看似受教看开的言语,胤禛只是越发觉得口含苦涩,无脸面向曾善待于他的胤祥母妃敏妃交代。这种反语,到像是一个受屈之人丧失意念下不得不笑淡的破世调侃。虽心感万千,胤禛最终只是再拍了拍胤祥的肩:“去吧。”
午门正门天下独高巨大,除了皇上无人可由其下而过。
背影,看似轻飘无牵绊,却已不是胤禛熟悉的那个十三弟。看着胤祥由侧角门而出,再去抑看那正门,突然间便觉得沉重而又激狂。
午后,京城百里雷声大作。近晚,瓢泼大雨骤然倒下,迅速缓解了京畿数月无雨的旱劫。
可能也与这场雨去燥含清有相关联,四爷府的二阿哥渐渐好了起来。
夏桃没做那显眼草,凭着手里有的些厨房本事到二阿哥面前显摆。她只想平安无事地渡过日全食来前的这几年。
而年氏似乎也对四爷宅里的事毫不关心,关起门来对东屋外的人事亦是不闻不问,连四爷的事也没见她有一丝丝关切。
四爷虽回府已数日,后院却无人得见爷颜。
这日午膳,难得二阿哥可以下床。福晋那拉氏便多加了一个菜赏了内院们聚在一处进食。各人不过刚刚坐下,便见四爷就着苏培盛手里的油伞进了内宅。
这场雨已连下了数日,原本的旱情转眼便成了洪涝。
众人忙停了筷,除了福晋侍侯着进内寝换衣净面,其他人只能立等着。
那拉氏取出衣物,立在屏风外,由着苏培盛进内侍侯。多年夫妻,再清楚不过四爷不近女身的脾性。
等着胤禛理毕在众妻妾前坐下,道了声“用饭”,众人才敢在他之后举筷。
胤禛一向不喜女人白日里现于面前。快速食毕手一摆便谴了众人归去。移至侧厅,清风由洞开的窗扉而入,夹带着些许雨丝,难得有这一刻闲的时候。
“喝些绿豆白水粥吧,一入夏爷就食得少,刚刚也不过两口,怎么能顶得住。”那拉氏亲端了一碗放于榻几上,便坐在榻几另边。
移步来看着面前粥水的赤红之色,胤禛只觉心间一片荒芜。
如果说当了三十年的太子能在一夕间倒台是令他震撼,那废立太子数月间的复立就不得不叫他心思萌动。
绿豆粥绿豆粥,怎么不是绿色……
“绿豆粥绿豆粥,福晋也只能赏这种东西了。”竹淑冲着面前的汤水吐着厌腻。
“你也小心你那口舌。这里毕竟不是年府,由不得你口无遮拦。”
竹淑瞪了开口提点她的竹清一眼。她又岂会不知?只是多年来这么过着一时间又怎么可能改得了。
竹清见年氏歪在榻上并无精神,便道:“主子你说这绿豆汤为什么不是绿色的?”
……
年氏准了夏桃半日假,夏桃打听好隗石的下落便冒着小雨偷遛到东院来。
未来雍亲王府的东院还未修成只是形有大概。此时遇着连日大雨,除了殿内的工期如旧,室外已寻不到几个人影。
夏桃走得很慢。难得有机会参观真正的王府,一旦这里修成以她现在这种身份怕是再难有机会。
每当下雨,空气里那种躁动在雨滴地压制下便裹带着夏桃心间莫名的浮动与沉闷沉下来入了土,似乎顺着一条条大大小小的水沟便消失不见。所以,她总喜欢下雨得到的这份平静。
看那未及搭瓦草草遮盖的殿宇,看脚下泥坑里的闪闪涟漪,有半刻的恍惚,仿佛是在一个人的梦里。
“四爷,嵩祝奏报盛京偷挖人参的折子已是呈到皇上面前。虽折里没有一字提及九阿哥,可所有人都清楚这里面的人情。动不动三千斤的采参量可收受的银子定然不少。这银两——最终都成了八阿哥买入宽仁的本钱啊。”
戴铎的意思胤禛不是不明白,只是难得一个降雨清燥的好天气,他此时并不想提这些,便摆了手叫戴铎退下。
未建成的花园子浸在潇潇雨下,一时间,到有些百废待新之感。几万两的银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胤禛多年来勤勤简简,宅内上下一年的花银也不过这些。可那胤禟点点口舌间便私自从采挖山参这一项里得了这许多银钱,怎不叫人气煞?胤禛一时胸闷,渐行至花园处突然耳嗡鸣、太阳穴极绞,勉力行进几步便见前方一男一女两个奴才居在未建成的殿沿下避雨,那男人还吃着什么。正要发作这等不守规矩的奴才,一时头爆,便倒了下去。
夏桃带了些吃食正看着隗石进用,却见侧边行来一蹒跚男子,着深藏青色的单袍,昏厥于地。
“这人怎么了?”隗石放下咬了几大口的香河肉饼,跑了去查看。
夏桃并未动,只看着他跛移的右腿心下抽痛。
“桃子,你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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