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110,边上就有人拽了拽袖子。队长顶不耐烦地抬头便对上一双阴狠的眼,正幽幽冷冷地泛着绿光。队长是行伍出身,看人自然是有一套的,记忆力也好。很快他便记起来,这不就是去年以一敌三撂倒自己三个得力手下的人么。再看看躺在地上的这些每一个都没有明显的外伤,可全都意识不清。
保安队长虽然不清楚对方的来历,但这出手实在是太‘专业水准’了,招惹不得。可这事动静闹得这么大,刚才就有业主嚷着去报警了。他斟酌再三,非常客气地上前说道,“您看这事儿闹得……”
井言没说话,只是冷冷地斜来一眼,无比地阴沉。保安队长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讪笑着,“这位小姐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
井言的目光凝在他脸上几秒,这才开口,“不必。”
“我看她抖得厉害,还是去——”保安队长话还未说完,眼前便闪过一道银色的弧线,锐利而又冰冷。于是,后半句话就这样死死地卡在喉咙里再吐不出来。他只能眼睁睁着看着那个面色阴沉的男人身体略略往前一倾,就这么将人打横抱起,转身走向入户大堂。
“她只需要休息。”
回到家他就蜕去全身的阴狠戾气,快步走到沙发前把人往下一丢——他一路走回来便一路地想,越想越生气,气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冒烟。
他为她着想,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他从来没对谁这么好过。现在一心一意的都放在她身上,她却毫不为意,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影响、怕人误会。她也不想想,他们之间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现在扯这些根本毫无意义。他知道她心结未解,所以他努力地迎合她,一味地伏低做小。她和他说要时间调适时,他高兴得要命。因为他觉得自己有盼头了,她想通再次接受自己是指日可待的事。但几天前的谈话又把他们的关系打回原来的尴尬状态,他觉得受骗了,上当了。
他真的生气。
耍猫也不带这样的!
可是有什么办法?自己就是犯贱,说好了不和她说话的。可她要问些什么,他却也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他不买早点,却天天挂念着她是不是空着肚子去公司。他不打扫卫生,可眼睛要瞄到哪儿脏了,还是会伸手去抹一抹。这种日子过一天就和熬三年似的,煎磨得他的难受。
最可恨的是她还挺不当一回事的,刚才还用那种施舍般的口吻问他要不要去散步。散步?散个毛线球啊散,他整个心思都郁闷散了。
她一出门他就把茶几给踹翻了,放在上面的杯子叮叮咚咚地碎了一地。他恼过了就怕碎片散地上她回来看了生气,又怕她不小心踩到。只好找来扫帚簸箕蹲地上扫了一会儿,归整好了下来倒垃圾。可没想到刚出了大堂就听她在不远处尖叫,他便什么也没想地就冲了过去。他承认自己是气昏了头,看她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的样子,他整个人都快要炸开了。
他那么小心谨慎地伺侯着,努力要讨她欢心让她高兴。现在不过转眼的片刻,她就被人给欺负得缩到角落里哭得一塌糊涂。敢情她的厉害就对着他使,脸色也只给他看——分明就是对他作威作福惯了啊!
井言越想越胸闷,恨不能把她扯起来冷嘲热讽一顿。可是看她将头埋在腿间哽咽着哭泣的模样,他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烦躁地耙了耙头发,像是赌气似地冲她吼了一声,“别哭了!”
她的呜咽声停了停,旋即又嘤嘤地哭了起来。井言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归结到底他心里还是压着气,这股气在胸口冲撞了半天,终于隐忍不住地爆发开来,“现在知道哭,早干什么去了?这么晚了你还敢一个人下去,没事你呆在家里不行吗?没事散什么步!”
井言吼完马上就后悔了,他知道自己这是在迁怒,借机发泄不满。但是他这么一吼完,她的声音果然小了许多,过了一会儿便只余几声抽噎。井言是隔着茶几站着的,看着她抽噎的时候肩膀一颤一颤的,他担心得要命。可刚才自己吼得那么大声,说得话那么难听,一时半会儿也拉不下来脸和她亲近。
他就这么和木头桩子似地矗着,看起来是面无表情,可心里却是抓耳挠腮地上火着急。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止了哭声,可脸依然是埋在膝间不肯抬起来。他来回走了几趟,终于叹了口气大步跨上前来。依然如先前般乖巧地蹲下,不过手不再搭在她腿上膝上,而是落在她发间,轻轻地梳理着。
“不过,你也没傻,”他挺没好气地,“到了那时候还记得张嘴叫我。”他听见她的第一声,便是叫他的名字。尔后她的一声声呼唤便像是旋叠而上的音符般,将他激挑得热血沸腾又心急如焚。
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
所以他会又气又喜、又怒又惊……又爱又恨呐。
他咬咬牙,把她低垂的脑袋揽进怀里,心里不停地暗骂自己犯贱犯贱犯贱。多少的坚决,多少的狠心到这里都戛然而止。他从不知道自己会这么耳软眼浅,她哭上几声颤几□体,他就慌了神没了主张。看这症状,估计自己是要步楼上妖孽的后尘了。单衍修那是在阴沟里翻了船,而他,大约就是在下水道被掀了底。
再扑腾不起来了。
等到怀里的人终于完全平静下来了,他才缓口气,轻拍她的后背柔声问道,“回房睡吧。”
她将脸埋在他的颈间蹭了蹭,几不可闻地轻轻应了一声。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