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惊,但是旋而一松。
总算是见到一个活人了。她招招手,紫金豹乖巧的将少年放到她身前。
定睛一看,栗色短发,高眉深目,肤白胜雪,却是一个番人。
虽然对方身上狼狈不堪,沾满了污泥,但是还是能看出他的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皮肤薄的看得到血管。她知道西方化外的蛮夷就是这模样,尽是些稀奇古怪的眸色头发,皮肤也白的像刚刷的墙一样。但是听说归听说,见识是见识,猛一冲,让芩越唬了一跳。
这少年双眼紧闭,芩越检查了一下,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严重的外伤。粗布麻衣破破烂烂的,染了大片的血迹,但是仔细看了一下,并不似是他的,他身上只有一些细碎的外伤,看着可怖了一些,倒是没有大碍。右脚崴了,又青又肿的,秦修看着芩越的动作,自己跟着忍不住的雪雪呼痛。
“又不是伤在你身上,你喊什么?”
“看着很严重的样子啊,就觉得一定很疼的。”秦修吊着脖子看着。
芩越心头一紧,她的眼前浮起了那副永远不曾遗忘的画面:秦修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青色的袍衫被污泥血迹染得斑斓惨烈,任她怎么呼喊痛哭,他也没能睁开眼睛看她一眼。
那些深可见骨的伤,那些泛白的皮肉,她觉得自己的心一片片的被剜成了碎末。
秦修能吃苦,但是他却也怕疼。小时候练武被打青了,也要回去偷偷哭。那样重的伤,他一定疼死了。
虽然知道秦修不会记得死前的痛,但是,她每次想起,都觉得锥心至极。
芩越发现自己有些气息不稳,立刻凝住心神,专注的为这蛮夷少年疗伤。
翻了翻芥子,芩越默默地把刚采到的麒麟竭放回了芥子深处。
小小外伤,何须用上疗伤圣品?
也不知是伤势好转还是被冲天臭气给熏的,芩越他们才回到山洞,那少年就醒了过来。
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那少年在看到身下软软的权作垫子的正是紫金豹之后,一个惊叫,翻身一个咕噜爬起来,口里叽里呱啦的就是一阵乱喊。手指直颤颤的指着慵懒的趴着的紫金豹,大呼小叫的像见鬼了一样。跳腾了几下,又闷哼着倒了下去,依旧一脸惊恐的看着芩越。
芩越脸黑黑的,这幅惊吓的模样做给谁看呢?
擦干净了脸,那少年长相倒还秀气,只是面貌在芩越看来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灰蓝色的眸子分外清澈,却掺杂了不少东西。芩越皱着眉头,但是思及对方与她并无干系,也就释然了。
一个脑瓜崩敲过去(这是以前敲秦修敲出来的习惯),只是,她却忘记收敛自己的力气,一指下去,少年额角顿时起了一个角……
“嗷~”悠长的嚎叫之后,少年捂着额头哀鸣。
芩越缩回手,状似无意的干咳了几声。
那少年被这一敲,也清醒了不少,眼前一人一豹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反而,自己身上的包扎让他了解到或许正是他们救了他。
不再那么跳脱了,身上的伤口也及时提醒他不宜运动。随即安分了不少,只是不自觉的向芩越那里挪了又挪。
芩越见状,转回身,小心的继续自己的工作。手掌大小的白玉碗里有大半的液体,最后一点粉末投进去,她手指一甩,一条细小的符咒凭空出现并燃烧,白色的粉末纷纷落进碗里。
她救这少年,原因倒也不是单单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论是想要了解身处何方亦或是以后的去从,都需要一个人助她一臂之力。
她将玉碗递给少年,面带温柔鼓励的笑容,示意他喝下去。
那少年犹疑了片刻,只是那玉碗中的液体看着透亮清澈,还散发着一股甜香,引得他胃口大开。并不推辞,接过后一饮而尽。
只是这甜香的饮料滑进肚子,那灰蓝色眼睛的少年却两眼一翻,向后倒去。
芩越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着手拔出脑后的金针,迅速的运起真元将手按在了少年的额头上。凝神静气,口中不住的念起咒语,少年头上浮出白光,顺着芩越的手,流向了芩越的身体。
芩越脸色时而痛苦时而愉悦,似乎在做梦一样。
方才那玉碗中之物,不是伤药,更不是解渴充饥的东西。那是一种药,需要服用之人神志清醒,还要出于自愿。
邪魔外道有一个手段,叫做夺魂,有时专为虐杀,有时,也为了获得他人的秘密。那法子阴寒恶毒,中者无不悲惨的死去并且魂飞魄散,因而最为正派人士所唾弃。只是这功用,却是真的让人眼红。
后来不知是哪个有才的,发明了一种药,辅以特殊的手段,却是可以达到相似的效果。并且还不会害人性命。
娘亲传给她的芥子戒中,好东西不少,这方子也是从里面寻得的。只是修为不够,里面的不少禁制却打不开,无法做个彻底查看。
芩越这么做,不仅可以很快的了解自己身处,并且还附带学一学这里的语言——真若是花时间从头学,未免太费时间。有速成的法子,何苦要绕远路?
这是她给少年包扎好之后没有像以前那样抽身而去,反而带他回到山洞的主要原因。
片刻之后,少年头上的白光转弱,慢慢的消失了。而芩越也睁开眼睛,又一次将自己的真元封印了起来。仅仅是那一刻的牵动,就让她觉得丹田内绞痛,如钢刀入体一般。
但是,这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却让她了解到了不少东西。
那些事实,让她忍不住的心里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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