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无话,晓雪不禁悄悄抬头,见康熙面色沉重,眼睫下垂,晓雪明白康熙心中如今正是纷乱时分,自己不该打扰他。但她更知道,打铁要趁热,否则一旦错过时机,便只能后悔不及。于是,她主动开口道:“皇阿玛,此事发生已有数日。京城中所流传的谣言,想必皇阿玛也耳闻了一些。实话说,儿臣每每听到这些传言,心中都感痛楚。儿臣知道,自己就是受再多委屈,都不算什么。可儿臣在意的是,晖儿和四爷也因为这突发的意外而被人中伤!这实非儿臣愿意看到的景象。儿臣求皇阿玛为儿臣扫除流言。”说着,晓雪便跪下,大礼一拜。
康熙没有马上叫起,他只是看向跪在地上的晓雪,询问道:“你要朕如何帮你?但说无妨。朕晓得你要朕屏退左右,为的就是畅所欲言。”
“皇阿玛圣明。”晓雪心中微喜,但面上依然镇静如初,条理分明的说道:“儿臣希望皇阿玛能为晖儿指婚。这样一来,可以表示皇阿玛相信此事并非与儿臣和晖儿有关,所以赐予恩典给晖儿与儿臣,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二来,雍王府最近因为此事气氛低迷,实在是需要一件喜事冲冲这晦气。儿臣恳请皇阿玛俯允。”说完,又是诚心一拜。
康熙莞尔,“看来,你是有备而来。说吧,要朕为你指婚哪家的女子做你的儿媳?”
听着康熙略带喜色的声音,晓雪知道有戏,于是她尽力压制着心里的喜悦,平声禀报道:“是儿臣堂哥那拉.吉满的女儿,那拉.宁儿。”
“那拉.宁儿?”康熙眼睛一眯,似笑非笑道:“这个名字,昨晚朕倒是已经有所耳闻。只是朕听说,朕的十七阿哥与她彼此钟情,此事你可知晓?”
晓雪突闻此言,十分惊讶,她道:“这怎么可能?宁儿自小身体不好,堂哥吉满在听儿臣说了晖儿的事情后,于是就将宁儿送到了华山之上,以期白眉道人能将宁儿的身子一块儿调养好。从那时起,宁儿就和晖儿一同在山上习武,强健体魄,他们两人自小一块儿长大,青梅竹马,早就彼此钟情。这次晖儿下山,宁儿便是随他一同来到儿臣身边。儿臣见他们彼此有情,便有了玉成他们的这个想法。当时,儿臣便问过了两个孩子的意思,他们都坦率的承认自己心中的情意。所以,今日儿臣才会来向皇阿玛请旨。至于皇阿玛所说的,宁儿与十七阿哥相识,儿臣以为应当是误会。因为宁儿根本就不认识十七阿哥。”
康熙不以为然,“照你的说法,那朕问你,那拉.宁儿又为何将自己绣的荷包送给十七阿哥?在我们满族习俗中,女儿家若送男子荷包,则是表示心仪之意,这个你应当是很清楚的。”
晓雪觉得事出必定有因,于是追问道:“儿臣斗胆问皇阿玛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康熙见晓雪探问究竟,心中也觉蹊跷,于是实言告知,道:“昨日朕去你额娘德妃那里用晚膳,正恰巧见到十七阿哥行色匆匆的从永和宫出来。朕心中有疑,本想追问十七,此时你额娘正好出来相迎,而十七又急着告退,朕便打住了疑问。后来用膳时,朕问了德妃。她便和朕说起了此事,她说十七阿哥最近常来她宫中请安,为的恐怕不是她这母妃,而是小伙子情窦初开,为了那个正在她宫里小住的姑娘。朕听到这里,不禁好奇这姑娘是谁,便随口问了。之后,你额娘便笑着为我介绍了这姑娘的种种。说是品貌都上佳。临了,她还告诉朕,说他俩彼此钟情,这丫头还送了荷包给十七。德妃笑说,她看他俩挺般配的,请朕为他们指婚,成全这双小儿女的心思。”
听到这里,晓雪心里哇凉哇凉的,但是面上她不能露出什么,更不能在康熙面前揭穿德妃的阴谋,她只好装傻道:“恐怕额娘误会了。十七阿哥有可能是喜欢上了额娘宫中的哪位宫娥,所以才常去额娘宫中走动。至于这荷包之事,儿臣想一定是额娘搞错了。”
康熙面露疑怪,他道:“可昨晚上,德妃可和朕说得真真的。她还说,那荷包是这丫头亲自交给齐嬷嬷送给十七阿哥的,十七到现在还日日带着这丫头送的荷包呢。”
此刻,晓雪更加肯定了德妃的阴险用意,但是面上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佯装不知原委的对康熙说道:“皇阿玛,儿臣相信额娘定是一片好心,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这世间的误会毕竟也是不少的,儿臣虽不晓得这误会发生在哪个环节,但可以保证这定然是个误会。因为宁儿的心思和性情,我这个做姑姑的是最清楚不过了。要不,皇阿玛就把此事交予儿臣吧,儿臣定然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即日再来给皇阿玛回话,皇阿玛看这样可好?”
康熙听晓雪说得也在理,便颔首道:“也好,此事便交予你去查吧。等你来回了朕这是怎么回事,朕再决议是准还是不准你的提议。”
“是。”恭敬应道后,晓雪便依礼告退。
走出大殿的晓雪,真是百感交集,恼怒,忿恨,悲戚,庆幸之情都有,若不是德妃昨晚突来这么一招,晓雪敢肯定,她今日的请旨,皇上一定会同意。可惜啊可惜,只因这个意外,水到渠成的事便骤然改道!这不由她不感叹,不遗憾。但此时,晓雪也感到一丝庆幸,还好她在今日就赶到宫中和康熙说了一切,若是再晚片刻,她都不敢去想,结果会如何!只要想到,康熙可能会拟旨意乱点鸳鸯谱地让十七阿哥娶宁儿,便不由觉得可怕!要是事情真走到那一刻,那么一切便难以再周旋!到时,她该怎么面对儿子,又该如何面对宁儿?
晓雪深深叹了一口气,她知道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快查清此事,防止悲剧的发生,可是她还是怕,她就怕等她弄清楚一切可以向康熙汇报时,又会横生出什么难以预料的枝节,毕竟世事无常,夜长梦多,只恐迟则生变啊!此刻,晓雪不禁想问上一句,德妃啊德妃,这是你的亲孙子,你又是何必如此为难呢?难道十四的一句话真比晖儿一生的幸福都来得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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