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很懂事的孩子。
可是如今，那种空洞的眼神，让哥舒妩眉联想到了四个字，便是行尸走肉。
她曾经说过很过分的话，如今内心之中终于浮起了阵阵后悔，心口更是有些绞痛。
莫非因为自己说过那种伤人的话，方才让阿银做出那般决定？
阿银的精神本来就是有些脆弱。
柳枫篱却缓缓的走上前去：“凤王爷，你这样的乱臣贼子，岂不知陛下却是早有准备。可知今虽然打算逼宫，但是一切计划，却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流云帝却并未言语，只是嘴角勾起了一丝讽刺的笑容。
这个柳枫篱，一直便是他的心腹之人，虽然当年知道这个少年人心思颇为狡黠，但是却是个自己用得着的人才。
当年他并不是如何看重这柳家青年，直到那风家一案，柳枫篱靠着构陷风家上下，方才得到了流云帝的赏识。
本来此事，柳枫篱也隐瞒得极是隐秘的。如今却隐隐有谣言传开了。
这一切，却正是他流云帝所指示。
这毒蛇虽然能用，但是自然还须得有所堤防，他万万不能掉以轻心的。
让他名声败坏，被世俗不容，却只能依附皇室的庇护了。
这青年虽然有几分聪明，可是却还是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
只是流云帝脸上的笑容尚未全然褪去了，柳枫篱却走至了阿银面前，蓦然一掌，毫不留情。
流云帝对柳枫篱甚是信任，甚至是炼制阿银，也全是由柳枫篱和玉秀公主负责。
如今自然也很清楚，阿银身上到底有什么弱点。
那蛊虫如今在阿银体重，如今的阿银，却已经是只能听从人命令的行尸走肉，再也不能有属于自己的思想和行为。
一辈子也没有恢复的办法。
浑浑噩噩，阿银却觉得有些痛了，毒蛊流入了阿银的身体之中，却与阿银原先蛊虫相互克制，虽然未必是阿银身体里那蛊虫的对手，然而那容器却是无法再支持了。
只听阿银惨然的一叫，口中渗透出黑色的鲜血。
哥舒妩眉蓦然觉得阳光落在自己身上，仍然是冰冷无比的。
丝丝的寒意透来了，她仍然不可置信。
只看着阿银眼神由空洞渐渐变得茫然，嘴唇轻轻的一动，却低低的说：“好痛。”
好痛啊，阿银只觉得自己的小身子仿佛都要融化掉了。
她根本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这一段时间却是浑浑噩噩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而且柳枫篱为什么那么做？
她一点也不知道柳枫篱为什么这么对自己，莫非自己不乖吗？
只记得，有时候没有人，她还会低低的叫柳枫篱父亲。
白予靖的胃又疼起来了，额头上开始浮起了一层汗水，他茫然无神的躺在床上。
自己这个身子，年轻时候还好些，只是大约以前只是被当成棋子一样的使唤，如今摧残过度的毛病就显露出来了。
他的胃疼痛得紧，上次被池若闲重创之后，四肢时常也有酸麻之感，有时候右臂会突然一麻，半天也没有感觉。
很可笑，他甚至不敢请御医来看看。
只因为他根本不愿意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别人的面前，给予别人以可趁之机。
自己的内心之中，好生的痛苦不满。
曾经跟左夕雾说过，自己虽然多疑，但是对左夕雾还是信任的。
其实如今想想，这句话还真是虚伪。他根本就不相信左夕雾，也不相信别的什么人。
自己这个身体，究竟是什么状况，只能自己知道。
脑子里却渐渐想起了哥舒妩眉对自己关怀，每餐都会提醒自己用，有时候还亲自来请。
也不止是想要博得白予靖的喜爱吧，还是出于对他的关心。只因为白予靖的胃有毛病，所以哥舒妩眉不会放任不管。
至于左夕雾，也曾这么劝过自己几次，只是看出白予靖不喜欢，也就没有多说了，只恐怕白予靖听见了，会觉得不欢喜。
而左夕雾这样的做法，明显是正确的，对于哥舒妩眉，自己岂不是很不喜她这份关心，觉得很不耐烦?
可是为何想起了这些事情，会让白予靖觉得伤心？
上次池若闲伤了他，他就是一只孤独的狼，不肯让人靠近。
宁愿自己包扎伤口，也不肯让御医经手。
哥舒妩眉是了解他的，悄悄的走过来，来给白予靖上药。
很奇怪，就算很抗拒别人，白予靖却并不怎么反感哥舒妩眉看到自己虚弱的样子。
这三年冷如冰的夫妻生活，莫非两个人之间情分还是渐渐滋长的？
当然对于两个人，这是不一样的。
自己情愫渐渐的滋长，哥舒妩眉自然是慢慢的消磨。
那一次上药，感觉其实还是挺甜蜜。他也还故意逗哥舒妩眉高兴，大概也是有点害怕哥舒妩眉被人抢走吧。
结果两个的距离却是越发的遥远了。
若要他卑躬屈膝，恳求哥舒妩眉原谅自己和左夕雾的那一夜，他想想也觉得万分恶心。
而哥舒妩眉也不见得会原谅。
只怪她让自己登上了高位，一旦对自己厌倦，自己必死无疑了。
他又哪里能坐以待毙？
白予靖只觉得自己的胃部越发疼痛。
他唇中也禁不住呢喃：“哥舒妩眉，走到这一步，你认为都是我的错吗，我的错吗？”
声音中却隐隐含了一份狰狞与茫然。
渐渐内心却发现一个问题，自己总不肯认输，在哥舒妩眉死了后，仍然要证明，自己没有她，仍然很好。
可是她真的已经死了啊，死了——
那个人，就算自己怨恨也好，喜欢也好，可是再也不会出现了。
天地之间，也再没有这个人的一缕呼吸。
一股极浓烈的情绪涌上了白予靖的心头，这蝶宫哥舒妩眉沾染的东西已经被左夕雾毁掉了，甚至连常年戴着的那个簪子也被自己丢掉。
什么东西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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