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瞳生前发给颜斐欣的邮件并不长,但是其中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蕴藏着挥散不去的阴霾和沉郁,而话语间所透露出来的一些微小的细节也让安洛云觉得周身的空气中都充满了压抑的气息——
某些不忍面对的猜测终是得到证实,而某些被掩藏在黑暗中的残酷真相,也在沈依瞳充斥着绝望情绪的字里行间,悄然而现。*非常文学*
【斐欣:
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资格这样称呼你,在因为我的懦弱胆小、任性固执引发了这一连串的悲剧之后,我还有没有这个资格叫你的名字?
在离开这个令我绝望的世界之前,有一件未了结的心事一直悬在我心头,让我没有办法就这么干脆地离开。
心中有块大石头,压了我三年,可我却没有办法,对任何人说起。
我每一天都在被心里的罪恶感折磨,每一天都活得很痛苦,所以我是真的想要一个解脱。
我想,如果你还在,如果你知道我有这么懦弱的想法,一定会狠狠地骂我,可惜,你不在了。
所以,在我决定以死终结我的错误,弥补我犯下的罪孽,还有了断这悲哀的一生之前,我想到了你,斐欣。这些话,如果真的要找一个倾诉对象,那么,我只能对你说。
毕竟,你是最有资格知道这些的人。
其实我也不知,明明清楚你已不在人世,再写这样一封邮件给你还有没有意义。另外,这样一句憋在我心头三年之久的对不起,一句迟到了三年的抱歉,在天国的你还能不能收到。
我明明有机会救下你的,明明早就从他与手下的谈话中偷听到了他欲对你下杀手的计划,但是我却犯下了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就是因为我太爱他了,不愿意背叛他,不愿意令他失望,我竟然为了他装作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眼睁睁得看着你……
最后,在你出事的那晚,在他们即将实施计划的那晚,我才勉强说服自己,给林彦之发去了邮件,我以为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但是,当你死亡的消息传来的那一刹那,我才明白,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
我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自私,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做这样一个帮凶,间接害死了你……
我真的真的很恨我自己,我痛骂过林彦之,怒斥他的冷酷和无动于衷,怨他那晚为何没去救你,只要他相信我的提醒,去你的公寓一趟,也许可以救下你……但其实我心里很清楚,那些话,与其说是在指责林彦之,不如说是在痛骂我自己。
我自杀过,寻死过,但没能如愿,一直浑浑噩噩地活着。而且像是报应一样,我爱的他,竟然爱上了别人。
你看,老天都在惩罚我。多么的可笑。
我是活该的吧。/非常文学/我这样一个人,就这么干脆地死掉,也是好的。他也不必再顾忌我会不小心泄露他的真实身份,不必再担心我会在他喜欢的人面前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也不必再派他的手下盯着我、监视我。其实,怎么会呢,爱上他,我早就没有了自我,我根本不愿意,做任何让他为难的事情。
我早该明白的,只有我死了,才是最好的结局。对他对我,对任何人,都好。
我知道,他没有下手除掉我,以绝后患,已经是念了旧情的。那我的自我了断,至少,能让他的心里留一点点角落给我,也能让他记住我最好最好的一面。
我还是怕痛,所以上次割腕割得不够深,才没能如愿离开这个世界。这一次,我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死去,没有人来打扰我,可以让我一个人睡去。
再说一次对不起,斐欣。
或许能够在那个世界遇到你,亲口对你说出这句抱歉。
沈依瞳绝笔】
握着鼠标的手,仿佛失去了知觉和活动的能力,安洛云瞪着双眸,机械地把沈依瞳的邮件读了好几遍后,才寻回了流失的力气。她咬了咬嘴唇,颤抖着手拿起书房的听筒拨通了白栎明的电话:“……栎明,是我。我刚刚查了自己的邮箱……我是说,我以前的那个邮箱……我发现依瞳在自杀那晚给我写过一封邮件。她在信里说的很明白了,是她发出了那三封邮件,那一晚我的死亡,她的确是知情人。”
“果真是她。”白栎明叹息一声,却并不意外。
“不止是这样,”安洛云握着鼠标点过邮件里沈依瞳屡次提到的那个“他”,神色间流露出一丝伤怀,“她在邮件里还提到了她爱着的那个人。我现在有了一个猜想——”
安洛云的视线在“他与手下的谈话”和“不必再派他的手下盯着我、监视我”这几个关键的词字上停留了几秒钟,才哑着嗓子开口道,”栎明,你觉得,依瞳爱着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你说过的……太子呢?”
而这位太子,应该就是沈依瞳口中提到过的“Hans”。
如此一来,也便能解释得通了,为何沈依瞳每回见完白栎明口中的leader,总是情绪不稳的样子。她从一开始便猜错了,leader并不是沈依瞳爱着的那个人,而是她所爱之人派来监视她言行的手下,而沈依瞳拍戏时的失常,或许正是因为爱人对她的背弃和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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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梦千秋》是T.Z.影视制作公司自易主以来经过几部小成本制作电视剧的淬炼后,首部欲向各大电视节的奖项发起冲击的一部作品。而T.Z.掌门人唐锐钟屡次现身于《寻梦千秋》片场的行为,更是昭示了T.Z.影视制作公司对其的极大重视。
唐卿柏对唐锐钟频繁出现在片场的反应却是极为奇怪的,而且他那张向来玩世不恭的笑脸上,甚至还显露出了一丝无法掩饰的不奈和防备。安洛云敏感地发现,唐卿柏似乎极为不愿她与唐锐钟有任何接触,有几次唐锐钟欲与她谈话,才开了个头就被唐卿柏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而对于唐卿柏的举动,唐锐钟也仿佛并不生气,只是偶尔看向安洛云的眼神,更为高深莫测。
每次撞见唐氏父子在片场的无声对抗,安洛云的心底总会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好像游离在空气中的不安分因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被堆积,直到某一天,将被彻底引爆……
关于这种直觉上的不安,安洛云只当是自己太过敏感,所以也并没有刻意对安迦诺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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