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润润他为付军饷而干涸的国库,二来也可以示示威,告诉这些老臣们,这就是你们在政治上站错立场的下场。
顺治的意思,荣德明白,可他不能说。这贪污之罪虽说不是莫须有,但万两银子哪个二品大臣不曾拿过,也不至于满门抄斩。如果皇上想杀他,大可以不用他家还钱。可在这关键时刻胡乱揣测上意是比贪污还要人命的。一家老小的慌乱就让他们慌乱去吧。整个喜塔腊家除了荣德还有一个人明白,那就是斯年,与其说是斯年明白,不如说斯年在赌。她知道历史上英年早逝的顺治其实是在五台山出家。一个信佛的人,怎么会因为几千两就杀掉一家人?他深爱董鄂妃,一个懂得爱之人才会下这道如能还清贪污金额数倍的银子就可免死罪的旨意。因此,整件事的关键词就是“钱”。想有钱,就要做生意。
“做生意?”阿玛的表情就像是我告诉我是从几百年之后穿越过来的一样。我开始期待当他知道我的来历时他的眼睛会睁多大了。“我们家历朝都是做官,哪里会做得生意?再说这个紧要关头,有钱赚也就罢了,若是赔了,到哪去筹钱啊?”
“那女儿问阿玛一句,玛法那边筹到多少钱?还差多少?”
“一共筹到了十万四千五百两,还差一半吧。”
“那这一半,可有办法?”
“亲戚们能送来的都送过来了,得瑞园和曦园是先皇在的时候赐的,没法子动。咱们家兄弟虽多,可都不是什么肥差事,能凑齐一万两就不错了。也算进去了。古董和首饰只要不是御赐的已经拿去典当了。前门的铺子和庄子还没找到买主,兑得这么急,根本卖不出去。真想不到,阿玛在任时虽说不是清官,可是这几千两几千两的贪污也断然是没做过的事啊,这不是欲加之罪吗,皇上他……”
“二爷啊,你小点声。”额娘连忙去堵阿玛的嘴。“你还嫌事小吗?如今谁不知道,皇上建三藩国库就是缺钱,京城里像咱们家这样的不说多但也有几家?皇上高兴便罢,皇上若不高兴了,说摘了咱们的脑袋,那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我们如今想方设法筹银子便是了,我已经往娘家去信了,我额娘那还有些私房,只要保住命,不就……”额娘说不下去了。她一世要强,阿玛的差事刚有些进益了,没想到天降横祸。
我站在前厅里,望着门外来来往往搬运家私的下人们,不难想象到玛法那边混乱和焦急的景象。本来这一世,我只想明哲保身简单地过下去。我相信,如果远夜也在这个时空中,以他的聪明才智他定会来找我,我只需要在这里等他就好。如果我等不到他,大不了就是在选秀女前一夜一死了之。反正也多活了一世,就当是地震前参加了一个清朝民俗文化旅行团。可是面对喜塔腊家遭此劫难,我很难袖手旁观。我不怕死,但我怕眼见着这一世的亲人颠沛流离,充军发配。还有桀年,那个在我从地震的恐惧中挣脱,伸出手把我抱出来的小男孩,那个陪我看了一夜焰火像远夜一样照顾我的少年。我不忍看他像宝玉一样,生在王侯家,却死于忧患中。
我知道,当我决心与喜塔腊紧家荣辱与共时,我就已经是喜塔腊.斯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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