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部队指挥官的陈世魁拿到了被克扣得只剩下一半多点的饷银后,就按照每人五十两的标准向下发放,而发放的总人数却定为了五千人。他明明只有四千五百人,为什么要按照五千人发放呢?难道陈世魁不识数吗?当然不是,他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因为他下面还有很多军官呢,有副将、参将、游击、把总,他们也都要捞到点好处才成啊!
就这么着,这笔饷银从北京的户部一直向下发,等发到南阳的普通士兵的手里,平均每个人能有五两银子就得感谢老天开眼了,很多时候,每个士兵只能到手二三两银子,而且,即使是这么一点钱,也还要等到打完仗之后才给,要是您不幸在战斗中阵亡了,那这点钱也会被当官的揣进腰包的,什么抚恤金啊,什么烈属优待啊是完全不可能有的,那年头根本就没这个概念。
俗话说,兵无粮自散,陈世魁的军队如此克扣饷银,当兵的还会有士气吗?他们还能愿意去打仗吗?事实与我们预料的正好相反,当陈世魁的官兵们听说了要去襄阳打仗的消息后,大家群情振奋,摩拳擦掌,一个个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襄阳去。
这是怎么回事?原来,奥妙出在“去襄阳打仗”,以及“教匪大部已流窜四川”这两条上。襄阳可是富庶的城市啊,不是穷山沟,而且教匪的大队人马都走了,这不是老天爷赐给了大家伙一个发横财的好机会吗?
从清朝中期以后,清军的军纪就已经和土匪没什么区别了,甚至比土匪还凶。他们打着剿匪的旗号,到处烧杀抢掠、奸*淫掠夺,足以让任何一支土匪甘拜下风。时间一长,“剿匪”就变成了官兵们发财的良机。要是到某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去剿匪,大家谁都不愿意去;但要是到富裕一点的地方,大家都会争着去,到了那里,就可以随意地抢劫,还能奸*淫妇女,真是好不快意,运气好的话,抢到的钱财会比朝廷给的饷银多出不知多少倍,这么好的事,谁不愿意去?
至于说能不能真正地剿了“匪”,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剿不到匪也不要紧,完全可以杀良冒功,把一些无辜的百姓杀掉,砍了他们的头拿回来说这就是匪,一样可以蒙混过关。在乾隆末期,清军利用剿匪之机烧杀抢掠已成惯例,民间有“贼过如梳,兵过如篦”的说法,意思就是说官军比土匪还要凶残。
这正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当官的克扣士兵的饷银,士兵们就通过烧杀平民给找补回来,一级压一级,一层吃一层,最终的苦难还是落在最低层的贫苦百姓的身上。
却说陈世魁带领着这一支如同饥饿的豺狼一般的队伍向着襄阳进发了。他们沿着邓州方向前进,很快就走出河南省境,进入了湖北,而一进入湖北就是襄阳府所辖的地域,这样就算是进入“匪区”了,既是“匪区”,那当然到处是“匪”,可以大开杀戒,更可以随意抢掠了。
这一天,部队正在行进,忽然前面派出的游骑跑回来报告,在前方三十里左右有个叫刘家集的地方,那里发现了教匪的踪迹。陈世魁听到了禀报,立刻鞭梢一指:“全军速往刘家集剿匪!”
一声令下,大队人马立刻杀奔刘家集而来。陈世魁的部队有一千多骑兵,三千余步兵,行军时骑兵缓辔慢行,和步兵走在一起,现在一听说有“匪”了,骑兵们立刻撒了欢地狂奔,把步兵们都给丢下了,气得步兵们直骂娘。但骂娘也没用,两条腿就是跑不过四条腿,骑兵们纵马扬鞭,犹如疾风一般,没多大功夫就赶到了刘家集。刘家集是个有七八百户人家的镇子,镇内人烟到也颇为稠密,清兵们进了镇子,不管三七二十一,首先抡着马刀,狂呼乱喊:“杀贼呀,杀贼呀,别让教匪跑了啊——”然后嘁哩喀喳地就砍死了一些在街上躲避不及的百姓。砍完了人,他们就冲进百姓家里,一阵翻箱倒柜的抢掠,凡是在他们眼里值钱的东西一律不放过,统统打成包袱,放到自己的战马上。抢完了东西他们就抢人,看见有年轻一点的女子就不由分说拉过来肆意奸*淫,整个刘家集登时哭声遍地,惨叫一片,变成了人间活地狱。
骑兵们正抢掠奸*淫在兴头上,步兵们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这时他们只能捡点剩了,所以他们比骑兵更加穷凶极恶,不仅是翻箱倒柜,甚至要拆墙破屋,说什么也要把百姓的财物抢到手,抢到了财物之后照例又要抢女人,年轻标致一点的女子都被骑兵抢走了,他们就抢上了年纪的妇女,以及年幼的女童,抢过奸过之后,为了毁灭证据,又四处放火,随意杀人,砍下人头充当所谓的“教匪首级”,刘家集烟火腾空,血流成河,一座好端端的村镇转瞬间就变成了一片废墟。
却说这刘家集到也确实来过白莲教的人,就在清军到来的前一天,由夏震山派出的一支骑兵侦察小队来到了镇子上,带队的是年仅十五岁的杨天保,他带着十来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少年到前方侦察清军的动向,路过了刘家集。到了镇子上,他们秋毫无犯,只是到镇子上的一家饭铺里每人吃了一碗面条,吃完后又按价给钱,杨天保把半吊铜钱放在了桌子上。
饭铺的老板姓萧,他连连摇手:“军爷,咱不要钱,您吃好就行了。”
杨天保把脸一板:“你不要钱就是害我,如果我们的夏副师长知道我吃百姓的东西不给钱(我们的部队已经扩充为一个师,夏震山当了副师长),他会砍我的头的,你想要我的命吗?”
萧老板听了,只好赶紧把钱收了起来。这时,一个年纪和杨天保差不多的小伙子过来收拾桌子,他看着威风凛凛的杨天保,不仅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杨天保看了看他,笑了:“兄弟,也想参加我们起义军吗?愿意的话就跟我们走。”
萧老板急忙一把将那个小伙子拉了过去:“军爷莫开玩笑,这是我独生儿子,刚娶了媳妇,俺们,俺们都是……”说着,紧紧地搂住了小伙子,好像生怕杨天保把他儿子抢跑似的。
杨天保笑了笑,带着十几个弟兄离开了饭铺,纵身上马离开镇子向南而去。
白莲教起义军出现在刘家集的消息立刻就传开了,清军侦察的游骑也得到了这个消息,就凭着这么一条消息,清军的大队人马就血洗了刘家集,把刘家集变成了一片火海。
萧老板的饭铺也遭了殃了。几个清军的骑兵砰砰地砸门,萧老板见势不妙急忙推着自己的儿子就跑:“天云,快跑,快从后墙跳出去跑!”
儿子萧天云说:“爹,那你呢?还有我娘和我媳妇……”话音未落,房门砰的一声被清军踹开了,几个清军士兵手拿明晃晃的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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