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请。”
净棋倒也不催促她,只是他僵持着请的姿势,加上那满是真挚热情的笑容,实在是让夏筱冉如立针毡。
夏筱冉一咬牙,做了决定:“走吧。”
一路跟着净棋,夏筱冉思虑过多,心中有些忐忑,乱得很。索性,不再乱想什么,开始打量四周的景致来。
净棋今日领她走的,是不同于她上回闯进来的另一条道。夏筱冉这才发现竹潇苑比她想象的大多了,只是竹木种的多而密,院子里的青板石路显得狭窄而深长,一路走下来,颇有种曲径通幽处,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境。
“呵呵,你来了。”
沈竹轩见到被净棋带进来的夏筱冉,轻轻一笑,从卧榻上直起身来坐好,随意地招呼她坐下,像是招呼一个相识多年的朋友,对她的到来,一点也不惊讶。
净棋有眼色地自行退下了,沈竹轩执起茶壶,亲手替夏筱冉倒了一杯茶。
夏筱冉这人自小就怕苦,是个宁可扎针也不愿吃药的主,就连喝咖啡,她也要喝双奶双糖的卡布基诺,对茶水之类的东西,更是避之不及。在她看来,那简直是在自虐自己的味蕾。
可这一次,看见沈竹轩为她倒茶时,那修长手指的关节处微微发白,她决意用意志控制自己的右手,将那杯茶接了过来递到嘴边。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张嘴就猛喝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夏筱冉被水呛了一口,捂住嘴一阵猛咳,“咳咳咳咳。”
沈竹轩看她那副模样,只觉得好笑,伸手在她背后轻拍了两下,道:“你都是这么喝毒药的?”
“咳咳,这个怎么……”夏筱冉又咳了几声,总算缓过劲来了。她一脸诧异地看看手中的杯子,又一脸疑问地看看身边的沈竹轩,说道:“这不是茶?”
沈竹轩摇摇头,执起茶壶,悠哉地又给夏筱冉手中的杯子满了一杯,“是茶。”
夏筱冉一脸孤疑,又低头喝了一口,“那怎么是甜的。”这一次她喝的很淑女,只是轻轻抿了一小口,所以十分肯定的确定,沈竹轩给她喝的茶是甜的。
“是花茶。”他抬起头笑意融融地看着夏筱冉,“你眼下盛淤,脸色不大好,应该是夜里睡得不太好,这茶清燥安眠,让你今夜能睡个好觉。”
沈竹轩的表现太自然,一举一动都像一个相识了很多年的好朋友,让原本觉得有些紧张尴尬的夏筱冉也放松了下来,转圆了眼同他开起玩笑来,“没想到你还懂察色下药。”
“呵呵。”沈竹轩启唇轻笑,一派轻松地解释道:“我这不过是久病成医。”
夏筱冉见他既没有自嘲的意思,也没有表露出分毫悲伤,便决定忽略掉他这句话。又小抿了一口手中的花茶,她开口点评道:“含在嘴里茶香飘缭,却少了一分茶的苦涩,多了一分清甜,还蛮好喝的。”
“怕你嫌苦,让人加了些蜂蜜。”他端起茶杯,也喝了一口,问夏筱冉:“这个味道能喝下去吗?”
夏筱冉点点头,道:“要不是这里头飘着茶清香,我还真不知道这是茶,这个味道我很喜欢。”
沈竹轩笑笑,“喜欢就好。”
“你在下棋?”夏筱冉抬眼便见卧榻的一边,正放着一盘象棋,像是沈竹轩刚刚才用到过的。
“是,闲的无事可做。”
“你一个人下?”夏筱冉猜测着,刚刚来时,好像没遇到过什么人。
“嗯。”
“怎么不叫净棋陪你?”
“他不会。”
“哦。”夏筱冉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她觉得沈竹轩也挺寂寞的,寂寞到要用左右手互搏术来打发时间。
“你会下吗?”
“我会,但是不厉害。”
“我教你。”
“好呀。”
于是夏筱冉抱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态,在竹潇苑一直待到夕阳西下后,才回墨染阁。
第二天,她醒来时,沈墨宣又已经不见人影了。想着昨天在竹潇苑过的,比她傻呆在墨染阁发呆有意思多了,于是吃过早饭又去了。
说起来,沈竹轩这个宅男比她这个宅女厉害多了,绝对是资深的那一种。所以每回她过去,总能见他折腾出一些新鲜东西出来,两个人玩着聊着,也没觉得无趣,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这日,夏筱冉又是在竹潇苑用过晚膳,才回墨染阁的。
她一进院子,就看见喜鹊正站在门口等她,一时想起今儿个在竹潇苑写的东西,便把那张纸掏出来丢到喜鹊怀里,开口道:“你明日早些替我炖好这上面的汤盅,每日炖一种,补血补气的别弄混了。”
喜鹊还来不及看那张单子,急急地拉过夏筱冉,压低了声,道:“小姐,姑爷回来了。”
“哦?”夏筱冉看看里屋亮着的灯,开口道:“他今天倒是回来的早。”
喜鹊见夏筱冉一副不上心的模样,赶紧提醒她:“姑爷回来时脸色不大好,只怕是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小姐你赶紧去哄哄他。”
“嗯。”夏筱冉摆摆手,别了喜鹊,往里屋走。
一进屋,夏筱冉便见沈墨宣背对着门口,站在茶室的茶几边。她小跑了两步冲上去,从后面抱住沈墨宣的腰,笑着跟他撒娇:“夫君,你回来啦。这么多日没见着我活蹦乱跳的样子,有没有如隔三秋之感呀。”
夏筱冉感觉到了,沈墨宣的身子有些僵硬,像是肌肉被极力绷紧着,直到被她抱了片刻后,他的身体才松弛下来。
看来喜鹊没看错,沈墨宣确实有什么心烦的事情。
沈墨宣转过身来,牵着夏筱冉的手,沉默着,注视了她良久,他眸中的神色有些复杂,像是有几种矛盾的情绪来回纠结着,争夺着。
最终,沈墨宣轻叹一口气,眼眸间泄露出一丝倦意,他把夏筱冉抱进怀里,将头埋在她颈间,好似贪恋她的气息一般,轻轻地呼吸。
夏筱冉虽不知道他这是为何,但也没开口问他。两人就这样静静的,依偎着,吐纳着彼此的气息。
直到沈墨宣开口,“染染,你来替我打理天水楼好不好?”
“天水楼?”夏筱冉对沈墨宣这飞来一笔,弄得有些没有头脑,“为什么呀?”
沈墨宣松开她,露出一个颓败之花重新吐新绽放的笑容,“为夫不想如隔三秋,为夫想每日都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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