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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缘慈之永乐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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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愁亦破鸿蒙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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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倒没什么,关键是宝石难弄,夫君可知这红的产自缅甸,蓝的产自克什米尔。”     朱棣从小到大见过奇珍异宝无数,对此很有些不屑。听他哼哼唧唧,夏青槐只好进一步解释:“青槐知道夫君瞧不上眼,可这是青槐的一番心意。鸽血红是最珍贵的爱情石,矢车菊蓝是最珍贵的帝王石,而且……”     夏青槐原本想说,产自克什米尔的矢车菊蓝还代表圣雄甘地,他说“无数的例子让我深信,上帝终将拯救那些动机纯正的人”,又说“当我绝望时,我会想起在历史上,只有真理和爱能得胜”。甘地光头、干瘦、赤足,身上只披一块白布,但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苦行僧不吃饭,国家就不安了,就发出了独立的呼声,这让人真切地感到精神修行者的力量。此乃夏青槐对儿子最好的祝福、最大的期望,即使知道他活不长。     “那何以要做给他?”大老粗恼怒万分:“本王收着了!”     “不成,这是青槐特意……”     “少废话,小心我把你儿子杀了!”见夏青槐眼里露出恐惧,男人赶忙解释:“说笑的,长大些再给他,先让为夫戴些日子。对了,何以做成这般古怪模样,有何讲究?”     听到“长大些”,夏青槐难免再次黯然,不过见朱棣一脸阳光,她决定让自己暂时失忆快活几天。     “夫君把手伸过来,青槐先帮你戴上。”     把戒指套住男人左手无名指,夏青槐狡黠地笑道:“夫君,戴上去可千万别取下来,此物名为‘日月一指挑’,夫君明白内里深意吧。”     “日月一指挑?”反复念着这几个字,朱棣眉头紧蹙,没想到这东西竟是只能戴上不能取下,取下则不吉。夏青槐暗中叹息,觉得自己完全是在意淫,爱情不能靠婚戒保证,何况他根本不知这代表何意。     “敢问夫人,既然此物名为日月一指挑,那你想将它送予高爔,难不成是希望为夫将来……”朱棣说话的语调不正经,内容却严肃万分,唬得立即领会其意的夏青槐摇头如拨浪鼓。     朱棣笑了笑,将她扶到床上躺下,认真盯着她的眼睛干脆利落地说:“青槐无须如此,本王素来有分寸,总之时间多的是。你好好休息,等本王回来用膳。”     他说完就潇洒无比地大笑着走了,留下夏青槐目瞪口呆兼瑟瑟发抖,觉得此人刚那番话显得他心肠何其歹毒,竟有伙同小妾谋害自己大老婆和长子的嫌疑,而他若对他们都能狠下心,那么……     夏青槐再次忆起可怕梦境,进而坐立不安,直至抱膝而哭。     “孙妈妈,就搁那儿吧,”听到响动,抬头见是哑仆孙氏,夏青槐抹了把眼泪:“再吃就要流鼻血了,不该是这么个补法,他不懂。”     第一眼看到孙氏,夏青槐是很感动的,这代表朱棣无时无刻不把她挂在心上。他知道她在外头名声不好,丫鬟婆子们对她不是怕就是恨,除了这位早在万寿山就一直照顾她的哑巴,他寻不到合适的仆人。祭江那天孙氏领命从北平出发,由此可见朱棣不仅对拿下应天胸有成竹,连日子也一早算好了。     “孙妈妈,辛苦你了,”在对方的坚持下,夏青槐不得已还是将那碗香甜得发腻的补品一饮而尽,强忍呕吐对她说:“我得起来转转,要不就变肥猪了,一会儿回来。”     夏青槐在军营里散步的时候,有意无意瞥向她的目光还是和从前一样多。这女人的身子很是虚弱了些,脸上的杀伐之气亦因徐辉祖的潜移默化消退不少,此刻虽身着男装,仍难免使人联想起“侍儿扶起娇无力”之类的绝句。再者,她离开军营已有两年,两年里燕师补充了大量新鲜血液,后来的将士即便早有耳闻燕王身边曾有位倾国倾城、骁勇善战的兰陵王,但实在很难将眼前这一看就是女人的尤物同“他”联系在一起,乃至被偷偷告知“那女人”便是当年夜坑降卒、计取大宁、单骑救主的心狠手辣、足智多谋兼忠勇无比的夏都事,他们下巴都要掉地上,连说不可思议。如此一来,夏青槐身上就连少了指头的丑陋左手也被死忠粉丝们奉为维纳斯的断臂,她在靖难将士们心中的形象比战死的张玉和风头正盛的朱能还高大传奇。     夏青槐并不知道这些,碰上老熟人还是以夏都事的身份打招呼,遇到新来的也按照军衔规规矩矩对待。她把自己还当了军人,又或者,她是在深切缅怀那段峥嵘岁月。那时,他们彼此深爱并肩作战,既是恩爱夫妻又是亲密战友。     “这不是魏国公夫人?好久不见了!”     一个兼具讽刺、仇恨与愤怒的声音打断了夏青槐的沉思,她抬头看去,原来是几个士兵押着披头散发的方孝孺不知欲往何地。此食古不化的儒生不为朱棣的三顾茅庐所动,不肯替他草召天下,还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若非道衍在朱棣出兵北平前一再叮咛“杀孝孺,天下读书种子绝矣”,以及朱棣昨晚同老婆玩得开心,现在他就不是被下狱而是直接送菜市口了。     “方先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您根本改变不了的事。再说,您要想想自己为何做官,做官到底是为皇帝还是百姓,先生莫要将精忠报国狭隘了,”夏青槐并不介意他的态度,同情无比地让士兵放开他,一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地循循善诱:“先生若是为造福百姓入仕,又何必对江山易主太过在意,何况您已尽过力,您的气节普天之下无人不晓。燕王爷知人善任、表里洞达、雄武之略同符高祖,必将成为千古一帝,您在他手底下做事,岂不比……”     “住嘴,你这妖孽!”越听越觉得三观要被颠覆的方孝孺因潜意识里的恐惧恼羞成怒,不知用从哪儿来的力气伸手给了她一巴掌,在被义愤填膺的士兵涌上来拳打脚踢时,还一直用血红的眼睛盯着她。     “放开方先生。他只是个被圣贤书害了的可怜人,加上运气不好,一开始就站错了队。”     “妖孽,我无须你可怜,反倒对你甚为同情,” 方孝孺从地上爬起来,整理好衣冠后狂笑道:“燕贼岂会容你这样的妇人于卧榻之侧酣睡!方某只是先行一步。”     这话戳中了夏青槐的痛处,她立刻无语。     “带方先生走吧,”她背过身,用哀而不伤的眼神凝视东方之野、日出之地:“待他好些,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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