濂致仕。据朱橚所言,宋濂是主动告老还乡,父皇还特别关照说“闻卿归去乐天然,静轩应当效老禅……从前事业功尤著,向后文章迹必传。千古仲尼名不息,休官终老尔惟全”。
夜溢问他怎么看待这件事,他笑而不答,拿了支小兼毫在那儿写写画画。
“哟,何时换了支笔,从前不是只用紫毫么?”
朱橚不答,仍是笑着低头忙活。夜溢走过去一看,自己也乐了,原来他是在给小说弄插画。这事情她从前也做过,不过画的都是春宫,毕加索风格的,正好配王二的唐人传奇。
“橚哥哥都可出画书了,你这手艺可是超过了藤子不二雄哪。” 在她看来,朱橚目前的艺术品位显然没有上升到王二和毕加索的高度。
朱橚对她这些奇谈怪论早已习惯,也没多问,只说自己想练画技,将来用得着。
“是为纂书么?早前听橚哥哥说过,书里要配画。”
“溢儿的记性果然好,”朱橚放下的笔,一脸温柔地对她说:“不过不是春宫插画了,我哪比得上大唐卫公。”
见他一本正经,夜溢嘿嘿了两声,后又解释那其实是人瞎掰的,千万别对其他人说去,小心被李天王劈死云云,二人又是一阵笑。
这一年从正月开始,夜溢就在为所有人的生日礼物奔忙。她这么做不仅由于去年曾被朱橚数落,也是为淡化自己对朱棣的执念。朱棣不是没觉出她的变化,但还是听之任之,至于他心里打的什么盘算,那就谁也不知道了。有鉴于此,夜溢更觉他恐怖非常,更觉自己迟早得狠下心离开,可在正月里,为能给李景隆庆生,她怯怯地找了他一回,他二话不说答应,到时却没现身,只派人领了李景隆回来。
夜溢那天亲自下厨给李景隆做了不少好吃的,不仅有传统项目铜锣烧,更有极雷的生日蛋糕一个,后者做起来极为费事,她同御厨一道研究了半月有余,推出的最终版本无论样子还是味道都只能算勉强。晚上李景隆回国子学,说要把吃剩下的打包带走,夜溢说你太自私也太没脑,刚才竟不知死活给你好心的四表婶下逐客令,你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小子到时肯定死得难看你不去赔礼道歉我可要代你去……好吧好吧,看你可怜,你拿别的都行,蛋糕留下。
李景隆走后,夜溢端着四分之一蛋糕去了徐怀素那里,进屋发现朱棣也在,而且两人神情都很凝重,之前应该在商量事情。她暗道不妙,把东西放下后只给李景隆解释了两句就脚底抹油了,可前脚刚跨出去,后头朱棣也跟了来。她想是巧合吧,于是加紧脚步往前,最后竟使出了竞走的标准动作,朱棣还道是古里古怪的轻功,好容易追上后连说她深藏不露,往后可以去打仗了。
“几个月了,怎么还没耍够性子?”朱棣把话引上了正题。
“溢儿不敢,王爷莫生气。”
“溢儿在我面前有什么不敢?早前都能甩袖子,何况如今只是躲着。”
“没有啊,我……”她话还未完,朱棣已忍不住施展开了他那无师自通的**虎狼风情,对方立刻崩溃。
“王爷,溢儿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咬够了,她低下头,内心挣扎得厉害。
“为何?”沉默半晌后,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恐怖。
“溢儿将来想同自己的夫君隐居山野,”她抬起头,逐渐理直气壮:“何况溢儿也不想继续这种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日子。溢儿若要嫁人,断不会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夫君,也觉自己抢了别人的夫君可耻!”
“你不用找这种借口搪塞本王!你那橚哥哥最近是老实了些,但他未必答应同你隐居山野。本王这就告诉你,他头回没答应,现在和将来也绝不会答应。你又以为他只会娶你一人?本王再告诉你,就算母后纵他,父皇也不会让他坏了皇家规矩,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夜溢没料到他说话会这么伤人,还一口一个“本王”,霎时间只觉得自己满腔真爱付诸东流,竟看着他发火的脸怔住了,其后热泪滚滚。
朱棣见她哭了,百炼钢不一会儿化为绕指柔,遂将她重新揽入怀中。“溢儿,我虽无法答应你隐居山野,亦无法坏了规矩,但死生契阔,执子之手。”
男人凭理智思考,凭感情行动,女人凭感情思考,凭理智行动。此话说得极好,他俩却正好反了过来,生生世世都一样。
“不好了王爷!”那宫人颇为焦急,先前压根没注意到燕王正学李后主,这时看到了不该看的,一下子跪倒在地瑟瑟发抖起来。
“何事惊慌?”
“王……王妃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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