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纳和圣埃克苏佩里看到自己的大作能翻译得如此精炼传神,恐怕也会从墓地爬出来给这位先人叩首。
“橚哥哥,你何时弄的这些?”
“就这段日子,守着溢儿你的这段日子,每天晚上。”
“橚哥哥,往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记得当年还是你对溢儿说,晚上别在灯下熬太久。”
“溢儿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橚哥哥说的溢儿都不会忘,你打小心疼溢儿。”
“往后橚哥哥会更加疼爱溢儿,只是溢儿如今可还愿一生一世陪在橚哥哥身旁?”
朱橚的语调无限温柔,龙睛凤目却透着浓重悲凉,他知道她渐行渐远了。夜溢明白他的意思,不知说什么好,把头垂了下去。
“溢儿可有想过送生辰礼物给橚哥哥?”
朱橚没有死心,在他看来,人心永不熄灭,只是偶尔会蒙尘。然而,因为不记得朱橚的生日,夜溢心下一片惭愧,头垂得更低了。
“你为给四哥做那件东西,在砚香楼割走了一块茶台底座,溢儿你莫要以为谁都不知,”朱橚满心哀戚:“溢儿,你莫要看四哥现在对你好,若真同他在一起,你除了眼泪便不会再有其它。四哥不是一般男子,他比任何人都没有心。你知道从小到大他有过多少女人?你又知道从小到大他对多少女人花前月下信誓旦旦过?他从身到心都不干净,他是彻头彻尾的流氓啊!溢儿你怎会……”
“橚哥哥,那是别人家的事,我们不要多议论。你刚才不是要溢儿在册子上题字么?溢儿现在想好了,快去拿笔来。”夜溢听不下去了。
整整一个下午,大病初愈的夜溢都领着朱橚和袁芷在御膳房外的梧桐树下玩面粉,做出来的东西让朱橚大呼上当,说就是豆包嘛,比御膳房差远了。夜溢听了生气,口不择言地说你爱吃豆包便在御膳房吃一生,总有人好我这口,我便给他做一生铜锣烧。满心甜蜜的朱橚故作见风使舵状,说我怎么吃了这口就戒不掉了。此话一出,旁边一直沉默的袁芷都微微露出了笑意。
自这日以后,宫里的谣言便统一了口径,都说吴王名草有主,后年春天就会大婚。一时间,不知多少男女宫人梦断瑶台曲,尤其那些伺候过朱橚、被朱橚善待过的,更是感叹纵使相逢应不识。
当然,伤心人不止他们,还有在宫外辛苦念书的曹国公世子。他尚在国子学都听说了此事,可见谣言之祸猛于虎,但夜溢不是阮玲玉,在连续遭遇两次失意后,她俨然已人言无畏了,每日还大量饮酒,徐怀素都劝不住。
这夜,她提着壶酒醉醺醺走到花萼楼背后的龙渠边照顾她那金贵芦荟,但只坐了一会儿,像是喝高了,竟脱下鞋子拎在手中一步步朝水渠深处走去,眨眼工夫水已齐胸。
“溢儿回来,回来!”
伴随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朦胧月色下,一直守在渠边的男子迈入水中大步追去。眼见她羸弱的身体没于黑沉沉的渠水,他疯了,忘记了找人帮忙,自己潜下水,一次、两次、三次。当终于把气息奄奄的她托出水面,他已筋疲力尽了。
“溢儿莫要再做傻事,莫要啊。”
体力略微恢复,他抱着她往岸边走,眼看就要登上台阶,他忽然迈不开步子,因为看到了她眼里的热情似火。她说王爷放下我吧,他依言将她放下,她又说王爷抱我吧,他依言将她抱住。她身体发抖、呼吸渐急,仿佛没有骨头,他口干舌燥、内心狂跳,却一动也不动,因为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当年马车里,活色生香之后是彻夜心痛彻夜难眠,如今水渠中,抵死缠绵以后又会如何?她还是醉醺醺,会否再次认错人,让他重又经历一次生不如死……
“夫人,都几十年了,你怎么还这样?能不能少点前戏?四郎老了,折腾不起。”
“什么前戏?”明知故问的女人咯咯直笑,声似银铃:“四郎怎么总惦记那些?你可知如此宁静的夜晚,二人独处,彼此精力充沛,无论做什么,都属糟蹋良宵美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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