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说话的朱棣开口了,说溢儿很能喝,就是喝了爱吐,吐完也不洗洗,回回倒头直接睡。
此话一出,一干人莫不面面相觑。朱橚迅速恢复平静,微笑着说原来没人给溢儿解酒,改天亲自送些酸枣和葛花根备着,溢儿便是喝再多也无妨。徐怀素听了,笑称橚哥哥对溢儿妹妹真好,桌上的气氛才缓过来。
又聊了一会儿,常常自觉低人一等又不时心高气傲的破落将门女呆不住了,便说今日还未见过允恭哥哥,想去看看。徐怀素说好,夜溢立刻起身,朱橚却说同去。夜溢看了看微笑的徐怀素,又瞟了眼那位近来颇为挑食、不喜清淡的燕王爷,见没反应,遂应了朱橚,两人一同离席去看徐允恭。
“大哥身子好些了么?”
“再过几日便能下地行走,骑马还得缓些时候。谢溢儿妹妹和王爷关心。”徐允恭道谢的时候,眼睛一直没离开夜溢,神情哀戚。
“可是大哥,怎么在家越养越瘦?”夜溢是真关心他,还道是病人统统脆弱,和她在玉梨面前一样。
“大哥不习惯在家养着,”徐允恭从她脸上回过神,惨淡笑道:“男儿当在战场杀敌卫国,怎能在榻上一躺便是数月?都快憋成女人了。”
“大哥这样子,腿脚好了怕是都难得回去,”夜溢索性摊牌,顾不得可能会惹怒洪武皇帝:“太医说干爹是经脉受阻,溢儿才疏学浅,自是不敢质疑,但书上说经脉受阻亦有可能引发其它的病,其它的病亦有可能引发经脉受阻。溢儿见干爹咽干口渴,数月前还因背疽服药,如今担心他是得了消渴症,只是尚在早期症状未明,太医们查不出情有可原。”
“溢儿原不想说,如今见大哥也这样,溢儿便不得不说了,”她转头寻求支持:“橚哥哥自小博览医书,可知这消渴症有时会代代相传?”
朱橚和徐允恭都听出了弦外之音,屋内气氛一片凝重,半晌徐允恭才道:“大哥代爹爹谢过妹妹。”
出了屋子,遇见徐怀素正往这边来,说棣哥哥刚已回宫了,朱橚便说我也要走,正好送溢儿回去,徐怀素微笑,又说溢儿妹妹有福。上了马车,朱橚一直握着夜溢冰凉的手,二人先是无话,过了会儿朱橚问她冷不冷,她摇头。朱橚知道她没心思,坐过来搂住她,说她穿得单薄,明日会亲自送件狐皮袍子过去,又见她撅起嘴,心下了然,于是一脸宠溺地问溢儿是在恼橚哥哥上回食言吧,往后不会了。说这话的时候,朱橚眼里漾着一池春水,把夜溢看得心驰神怡。
“橚哥哥,最近发生了何事?”在朱橚的怀抱里,夜溢暖和起来。
“都是些好事,溢儿改天就知道了。不过几年不见,溢儿的医理似是长进不少,倒是比我这自小念医书的强了许多,如今我是样样不如溢儿了。”
“橚哥哥难道嫉妒溢儿不成,”她舒舒服服半卧在朱橚怀里,捏着他漂亮的下巴狡黠一笑:“溢儿那些都是旁听偷学,橚哥哥才是正经科班出身。”
“何谓科班出身?”
“就是入过专门的戏班学唱曲。”
“溢儿,我明日再来看你。你……往后少去魏国公府。”朱橚欲言又止。
“怎么了?”夜溢明知故问。
“没什么,只是有些话不要再对旁人讲。溢儿有颗菩萨心肠,可有些事还是少往自己身上牵。”朱橚真心诚意,他和她如今已经坐上一条船了。
“知道了,橚哥哥。”
“溢儿是否……对徐允恭那类男子颇有好感?”
夜溢呆立半晌,笑了笑:“我说橚哥哥怎么说不出口,原来是在妒嫉允恭哥哥。溢儿未对允恭哥哥有别的想法。”
送走朱橚,夜溢一进庄子脸色就沉下了。她木然走回去,进门发现屋内坐了一人,旁又站了一人。待看清这二人是谁,她竟连话也说不出了。该来的总归回来,只是未料到来得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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