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是深夜,杂役房中的楚鹂,抱膝坐在角落里,在从窗口透进来的月光中,缩成一个凄凉的小小剪影。
今日的遭遇,仿佛是一个荒唐的梦。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他”。若是,那他为什么要这样骗她?
是不是在这个地方,谁都可以欺负她,谁都可以把她当傻瓜对待?甚至,是那个她已经渐渐开始信任,以为也许可以做朋友的人。
鼻尖一次次发酸,她却始终未哭,只是自嘲地冷笑。
“还没想通吗?”忽然,有声音从背后传来,她猛然回头去看,只见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立在门口的人,不是他又是谁。
可是,“他”究竟是谁?她缓缓站起身,眼神充满怀疑和戒备。
他也不动,和她远远地对视半晌,才忽而一笑:“真笨。”
楚鹂在那一刻,泪忽然夺眶而出。就是他,就是那个恶劣的人,一直都是那个人。
她咬紧了唇,身体因为压抑不住的愤怒,不停地轻颤。
他阖上背后的门,走了过来,似乎犹豫了片刻,才慢慢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头顶:“不这样,你怎么能顺利来我身边呢?”
她闻言愣住,怔怔地望向他,眼中的泪光,在月色中盈然发亮,楚楚可怜。
“像小狗似地。”他轻哂,隔着袖子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角落里坐下,自己也坐到她身边,将随身带来的包裹打开:“吃吧。”
里面是各色糕点瓜果,还有一壶水。
她呆坐着没动,他瞟瞟她:“嫌脏?你那天都没洗手,剥的莲子我还吃了呢。”
这人……楚鹂被他逗得又好气又好笑,差点反唇相讥,可一想到他的真实身份,却又一口气堵在胸口,闷闷地说不出话来。
他懒洋洋地睨着她:“得了,你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不用装得这么恭敬,今儿心里骂了我一万遍都不止吧?”
的确,还是那个人。楚鹂的心里,仿佛吹进了一丝清凉的风,渐渐纾缓了那沉闷。
她默不吭声地拿起一块糕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咬。
他在一边偏头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到后来那笑意越来越扩大,最后变成了低笑出声:“别说,你摔跤的姿势还真精准,每次都丝毫不走样。”
新仇旧恨一并被勾起,楚鹂顿时被气得吐血,也不管他是不是太子了,怒目而视:“今天又是你搞的鬼对吧?”
“怎么会呢?”他摸着下巴,眨了眨眼:“我明明站在你前面,怎么可能从你背后使暗器?”
“那你怎么知道是从背后使的暗器?”这分明是不打自招。
他也不再抵赖,反倒大言不惭:“看我多公平,那天撕破了你的裙子,今天就赔了你一幅《千佛图》。”
“是啊,您可真舍得。”楚鹂冷哼。
他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不过就是幅画而已,反正我又不信佛。”
楚鹂彻底无语了,想当初这人在大殿上说自己信佛说得多么诚挚,这该是怎样精湛的演技啊!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他微微皱眉:“好了,我要走了,你就在这先呆一晚上。”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楚鹂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许久,轻声一叹。
其实,她还有句话没有来得及问,她想问:
你为什么,要我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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