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醒过来的时候,入目的是一片黑暗。
是因为已经入夜加上未曾点灯的缘故吗?
不,不是这样的。
事实是……
秦舒的手有些颤抖,她缓缓的抬起手,一点一点移动,最后终于触及了自己的眸子,触手是一片温热,那是属于肌肤的热度。
但是,此刻她的心却冷到了极点。
在感觉到一阵刺痛的时候,她便已经知道自己的眼睛受了伤,却不料竟然会如此的严重。
反反复复的努力睁大眼睛希望可以看见一丝微凉的光芒,可是却徒劳无功。
经过多次的确定之后,她终于得到了一个既定的事实——她看不见了。
她看不见了,再也看不见了。
她无法看到自己,更无法看到别人,失去了眼睛的她,甚至连行走都成为了困难。
醒过来与睡过去,已经没有区别了,无论如何,睁开眼睛,入目的只会是一片黑暗,闭上眼睛,仍旧只剩下黑暗。从此之后,她的世界真剩下黑暗。
在这让她感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黑暗当中,她无措至极。双手抱膝,她将自己缩成一团,靠在凭着触觉判断是墙角的地方,无神的眸子中含着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晶莹物质,她偏着头,呆呆的盯着前方——触目仍旧是一片黑暗——,什么都不去想,脑袋一片放空。
她任由黑暗将她吞没。
她就保持着这样的动作一致未曾改变,许久许久。久到她都要怀疑自己已经不会动的时候,失去了视觉只剩下一片黑暗之后的她,耳朵变得异常的灵敏。
一声开门的声响惊动了她,在她即将陷入梦魇的时候将她拉了回来。
将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无神的眸子对准来人——哪怕她已经看不见,可是她仍旧凭着自己的感觉判断到来人所处的位置,只是不知道来人是谁而已。
…………
来人是秦舒很熟悉的人——欧阳衡。
看着面前这个狼狈而又脆弱的女子,一阵莫名的畅快突然席卷了他的心头——看着总是冷静异常的女子如今却因为失去了眼睛而脆弱的样子,真真的让他有一种病态的愉悦。
欧阳衡微微偏头,看着秦舒的眸子温柔而缱绻,“好久不见。”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雅,他跟秦舒打着招呼,用着如同以往每一次见到秦舒一般的态度。
可是,秦舒却没有了以往遇见欧阳衡时候相同的心情了。
凭着这熟悉的声音,她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可是她仍旧出声进行确认,“欧阳衡?”
“是的。”欧阳衡点了点头——哪怕对方已经看不到他的动作。
得到了对方回复的秦舒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很多,最终待她将一切理顺了之后不禁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我早该想到的。”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只是一直不让自己去向那个方向想而已,可惜的是事实却不容人争辩。
她是真心的将欧阳衡当做朋友的,可惜的是真心却并未换得对方的真意。
她不禁在心底长长的叹了口气。
而欧阳衡,在见到秦舒那一抹有些无奈的笑的时候,疑惑袭上了他的心头,“你……为什么不愤怒呢?”他的行为可算得是背叛了呐,而面对他这样的背叛,为什么秦舒只是无奈,而非愤怒甚至是在想通了一切瞬间质问怒骂他呢?他明明早已经准备好了无数套的说辞,可是却都没有用上。
这出乎他意料,不在他掌控当中的事情让他感到有些不适。
而听着欧阳衡讲话的秦舒,看不到欧阳衡那双对着她疑惑而略带探究的眸子,她只是在欧阳衡将问题问出之后,微微偏着头,凭着感觉将眸子对向欧阳衡的方向,微红的眸子却无半分神采,但是仍旧不掩她——一如既往的温婉,哪怕是身处绝境,她也不改她固守的优雅。她唇角带笑,没有半分意思,只是将唇勾起而已,“我什么要愤怒呢?”她偏了偏头,似乎是有些不解,“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所谓的忠诚,只不过是因为背叛的砝码不够罢了,所谓的朋友,不过是看透了你还仍旧跟你相处的人罢了,所谓的背叛,不过是因为你刚好妨碍到了他的利益罢了。
所以……何须愤怒。
“对”与“错”这两个绝对化的东西其实并不决定。
对并不一定全对,错亦然。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对的可能是错的,错的可能是对的。
从秦舒的角度而言,欧阳衡所做的是错的,可是从欧阳衡的角度来看,欧阳衡所做的是对的。
无关立场,只是角度不同罢了,所以不需要愤怒,没有必要。
秦舒的话很简单,可是欧阳衡仍旧听懂了。
欧阳衡看着秦舒,嘴角的笑意怎么藏都藏不住,“知道吗?秦舒,我一直很羡慕你呢?总是如此的清醒。”
“是吗?”对于欧阳衡的话,秦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真的是这样的说。”看着秦舒,欧阳衡神色认真,“你总是如此的清醒,让人忍不住想要扯碎你的冷静,想要看你的挣扎,你的痛苦,可是……”
“可是,我却没有让你看到你想要看到的东西。”秦舒接过了欧阳衡的话头。
“是的。”欧阳衡笑了笑,“一般人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不会有你这样的表现。”
“所以说……”无神的眸子眨了眨,秦舒嘴角带笑,“我不是一般人。”略带自夸的话语没有引得欧阳衡的失笑,反而欧阳衡在秦舒说完之后,带着认同的态度回应了秦舒的话,“是这样呢。”
欧阳衡偏了偏头,“秦舒,你的确不是一般人。总是这样的冷静,像是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之上一样,像是这个世界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如此的矫情而又……冷漠。”看着秦舒,欧阳衡淡淡的说着自己对于秦舒的观点。
“我知道。”没有反驳欧阳衡,秦舒点了点头,“我一直都是矫情的,冷漠的,矛盾的。可是,那又如何?我还是秦舒,那个姓秦为舒的女子。”哪怕头发散乱,哪怕眼眸微红,哪怕触目一片黑暗,哪怕身处不利,她还是秦舒,那个一如既往的冷静温婉聪明的女子。
欧阳衡失笑,缓步走到秦舒身旁,蹲下/身子,凑到秦舒耳畔低语,宛若亲人之间的呢喃般的说道,“所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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