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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荣光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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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Volume.11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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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到这个问题时语气就变得很差,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杰罗”这两个字眼他咬得似乎特别重……乖乖地跟在他屁股后头下楼,英诺森庆幸着不用与他面对面,掩饰自己尴尬的表情——站在比他高几个台阶的位置,在他微微低着头的时候,很容易就可以看清在洁白的后颈里十分显眼的红痕。

    英诺森:“……”

    英诺森顿了顿,赶紧挪开了视线,他觉得刚才那个认知绝不会是自己的错觉。

    底楼是宽敞的客厅,餐桌上备好了早餐,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人影。

    斯凡特的反应见怪不怪,招呼着英诺森坐下来用早点,趁着对方到厨间倒好文火慢煮着的清咖的间隙,英诺森才明目张胆地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线条同慌如春雷的心跳一起,慢慢趋于缓和。

    斯凡特显然很会享受生活,在从摩卡壶中倒出的黑色液体上加一层打泡热牛奶,奶香四溢,配上一旁Giotto早已做好的糕饼,有所愤恨的糟糕心情立时一扫而空,又是一个美好的、新的早晨。

    英诺森尝试着问:“杰罗先生和……Giotto先生,他们人呢?”

    斯凡特想也没想:“工作去了。”

    英诺森:“工作?”

    斯凡特道:“对,彭格列的工作,就是游手好闲四处闲荡,遇到有困难的人就伸出援手,做点好人好事,还是不留名的那种。少年们是多么善良,多么有理想啊。”

    英诺森:“……”

    斯凡特:“只不过最近少年们都分散在各地忙着,正好杰罗在就跟着落单的Giotto一起去了。”

    英诺森点了点头表示懂了,手指向自己衬衫袖管下包裹得紧紧的手臂,又问:“那,现在这样的话我也能出去逛逛么?小镇很漂亮,我想去走走。”

    “也好,注意尽量不要动那只手臂。左手的话擦伤不是太严重,到今天已经好很多了吧。”

    他喝着浓缩清咖,然后又去端了第二盘糕饼来,这显然是杰罗特地威逼Giotto多做的一份,惹来Giotto嘲讽似的白眼。

    不过这都跟斯凡特没关系,他那时候睡得正醉生梦死,什么也不知道。

    英诺森出门的时候才发觉上午已过去将半,他这一觉从子夜算起来睡得也算久了。手臂上麻醉效果还未完全褪去,有了斯凡特眼神恐怖的威胁,他不敢再乱来,手臂一直固定在身侧不动,以致于走路时姿态怪异,说不上不方便,就是说不出的变扭。

    站在海岸线前方的公路上时,再回头仰望山城,在山之巅上筑有一座教堂,大圆顶上贴满了五颜六色的瓷砖,折射着山下辽阔的浩瀚海洋,如同一幅“天堂之海”的剪影。

    街巷以海岸线为起点,面向它蜿蜒分布,英诺森慢慢走过一条小巷,发现这里的生活自然宁静,充满了不为外物所污的自适,与其说是海与阳的组合天然相适,还不如说是人心的怡然常乐。

    小径的两侧聚集满了各种装饰五彩缤纷的小店家,人们贩卖着陶瓷,花布衫,和独有的香橼果,钢琴声从深处的琴房里悠悠荡开,树影微晃,午前曛风温存,碎薄光点满街游曳。

    戴着黑兜帽的报童从街尾走回街口,更多时候他似乎也不急着将报纸卖出,有兴趣的店主或是镇民会笑着向小男孩讨要,再凑一起对着报纸内容点评一二。

    英诺森经过他身边时瞅过一眼,然而他在瞥见报纸头版后愕然了,甚至怀疑那几个字出现在眼中只是自己的错觉——他忙不迭掏向衣袋,却发现他现下所穿的衣服都是Giotto拿来给他的,根本不剩任何一枚钱币。

    身形瘦削、长相帅气的小报童正要走远,头脑纷乱中英诺森试图开口阻止,“等、等等,你等下……”

    小报童耳力敏锐,回头疑惑地“嗯?”了一声,他正要迈开步子往褐发青年那边走去,身前却突然伸出一只长臂,绕过他肩膀从他半抱在怀中的报纸堆中抽出一份来。男孩一仰头,发觉是个熟悉的大家伙,那个大家伙一头金发在阳光中闪耀得近乎刺眼,就如同百花城耀眼的骄傲与光芒一样,“喏,小家伙,我拿走一份啦~”

    他气鼓鼓地收下Giotto递来的钱币,轻声从鼻腔中哼唧出一声,跑远了。

    Giotto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只能愣愣地看着男孩子潇洒跑开的瘦小背影。

    “你是想看这个吧~?报纸上好像写了点昨晚上宴会的事。刚才我就从艾米利亚婶婶那边看过了,感觉比起杰罗的描述要差上很多。”

    “是吗……?我看看。”

    英诺森一步步朝他走过去。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并不长,他却希望自己的手臂可以得到神的眷顾,让它长到一伸手便可触及那人的地步。

    熟悉的身影似乎不奈于正对日光,侧逆过光芒的身影落满了从树冠漏下的斑驳光影。Giotto将手中攥着的报纸大大展开,对着头条标题和密密麻麻的文字皱紧了他的眉头,仿佛早已颇有研究。

    他的姿态既像是漫不经心地站在那里,又像是毫无防备地、温柔地在等候某个人的赴约。

    对于英诺森来说,似乎其他无论什么都不再那么重要了。

    什么报纸上出现了苏沃洛夫公爵的名字;什么画袋和画册被眼前这个人放在了何处;什么这个人他有没有看到里面的属于他的素描肖像画;什么他是不是该一如既往地、按照他确定好的路朝前走;……;这个时候他完完全全将这些困扰他思虑的问题都抛却了。

    重要的,只有现在正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

    仿佛他这一生,都穷尽在了这一次温柔的对视,和这一个海格镇上的夏日早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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