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海薇举起了刀,决定杀死顾静云,通往灯光熄灭的房间的路阴暗而漫长,足以让她如惊涛骇浪般起伏的心潮更加难以平静。养父母惨死的画面涌入脑海之中,那个时候也有一把锋利的刀,那凶手有张疯狂而丑陋的脸。她开始怀疑自己的面庞是不是也会那么丑,杀了顾静云之后如果被抓了,说不定审问她的人会是邵识钧。那样,他们就可以相见了……
黑暗的客厅里一只手无声地抓住了她的腕子,夺下了她掌中的刀。一个柔软而微微颤抖的声音如同低迷烟雾缓缓升起:“我知道你恨我。但现在不是时候。”
“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才是时候?”盛海薇压低着声音,她和对面的女人一样生怕惊动了此刻正在另一间房里会客的苏印。
顾静云的眸里晕染着一丝血一样的猩红,她紧抓着盛海薇虚弱的腕子,不容这个恨意袭心的女装子有一丝丝异动:“我和你一样,时间都不多了。请你相信我,曾经对你,还有对村民们做的那些事,我真的都是万不得已。事后我也曾深深后悔过。多少次夜不能寐,多少次在噩梦中哭醒,但这些都不能减少我的罪恶感。谢天谢地你还活着,你还活着……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补偿你。”
盛海薇的体力仅剩最后一分,离开医院后她就觉得身子愈加虚弱,她紧握着拳头,冷冷地说:“也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顾静云轻轻一叹,“其实,要报复一个人,有比扼杀他生命更好的办法。你大可以告诉苏印当初是我差点害死你,但是你没有。我想,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她紧闭着眼,仿佛听到顾静云最后的“理由”二字在空气中反复回荡。她是有她的理由。她不能告诉苏印自己快要死了,她不能告诉苏印自己在撒罕被人当小白鼠注射了很可怕的毒。撒罕,是苏印拼尽全力万死不辞也要带她去的天堂,却成了她生命旅途的终结站。她不忍告诉他,就这么简单。
“我不知道你和苏印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我只知道他最近花了很大的气力要把一个人接到身边。他总谈起这个人,虽不提及名字,却仍旧带着往日的他所完全不具有的温柔和暖意。你在他心中的地位,绝不是一般人可比拟。我恳请你,再保守这个秘密几天,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
顾静云的话没有说完,苏印的房门开了,他和一个粗壮高大的外国男子一同走出。顾静云连忙拿着刀钻进了厨房,独留下盛海薇呆立原处。苏印注意到了盛海薇,他送走了那个外国男子之后,打开了客厅的灯,缓步来到她身边。
“怎么了?睡不着?还在魂不守舍地想那个警察?”
“没什么……没什么……”盛海薇嗫嚅着,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在悔恨没有一刀捅死顾静云为梓琪报仇,同时也在揣度顾静云想要跟她做的交易。坐在床上,她抓着凌乱的头发,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为什么她总觉得顾静云说那些话时满眼都透着真诚和凄凉?她不能再相信那个女人了,绝不能!
那天邵识钧刚从乔知秋身边溜走就接到了电话,他安插在盛海薇病房门口的守卫人员说她被一个假扮的医生带走了,而冉然也被人用乙醚弄晕了。他赶到医院,冉然已经醒来。听了冉然语无伦次的叙述之后,他调取了医院的监控录像,将那个白衣男子的画面截取了下来。
对着屏幕上那虽然模糊、却让他过分熟悉的五官,他紧抿着唇,鹰眸沉黑如夜。苏印,这小子再次出现,一出手就打了一记猛拳。一想到盛海薇的身体状况,邵识钧的头几乎要裂开。天煞的苏印,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带她离开?!他不该让她一个人呆在这里的。他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过来看她,甚至后悔因为上了母亲的车而耽误了个把小时。如果他来的早一点,也许苏印就不会有可趁之机。
邵识钧明白,有些潜伏在时间之河的老问题积蓄已久,是该处理了。就好像格调高雅的花园因为园丁失误而长出的野草,到了该将它们一举除掉的时候了。
卫康得到卫院长电话通知而匆匆赶来。和邵识钧相识多年,他自然不会说什么客气的安慰话,“说吧,要我干什么?这事儿是不是得立个案?”
邵识钧干脆利落地起身,步履匆匆地向外走去。卫康追了上去,上了好友的车。
一边开着车,邵识钧压抑着汹涌翻滚的情绪,一边思忖着说:“康子,我有个线人有朱鹮的情报。”
“我知道。但你没透露他是谁。神神秘秘的,像谁要跟你抢攻似的。我就看不上你这点,过分谨慎。有话你就快说。我是跟盛海薇不对付,但这不代表我要眼睁睁看着你因为这妞的事再受煎熬。如果让她呆在你身边你就乐了,那我就帮你把她找回来就是了。”
“线人说朱鹮恐怕要完蛋了。”
“这什么意思?朱鹮还没被咱们抓着呢?这就完蛋了?该不会是……改朝换代?”卫康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邵识钧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上次的洗浴城命案就是一桩精心策划的帮派内部事件,目的是铲除朱鹮的得力助手。有人想取朱鹮而代之。我的线人很快就有机会接触到这个神秘莫测的人物了,不过,他现在只能接近此人的心腹。而这个心腹,叫Windy。”
“Win……Windy?”卫康自然知道这个英文名字代表什么。那年那月,有个所谓“真实在线网”的记者给他递上了一张名片,在首席记者的名号之上写着“顾静云/Windy”这几个字。他摇摇头,笑的很牵强,“你这什么意思啊?Windy这名字有什么特殊的?这不和Tom、Jerry、Amy什么的一样烂大街么?”
“他偷拍了和Windy见面的过程,我看了画面之后可以确信,Windy就是顾静云。”
车子里寂静无声,只听得到摇开的车窗吹进来的阵阵风声。过了好一会儿,卫康屏住了呼吸,问:“那顾静云和盛海薇失踪的事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邵识钧坦率地回答,“我不过是在心里有某种怀疑。”
邵识钧和卫康飞车赶回警队。邵识钧在前面大步走着,尾随其后的卫康却心事重重。顾静云这个名字把他的心都搅碎了。
站在刚进行完监控画面分析的警员小张的身后,邵识钧指着画面上一个在喧嚣大街上伫立的白衣女子,“能把和她见面的那个车里的人的影响弄清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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