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狂草书写着三个大字:“赏花观”。潦草的三个字后面突兀的断了下来,空下了一个字的位置,很显然他们的到来打断了他最后一个字的书成。
阮薇萍静静的看着这三个字,心里不断揣测着程父让她看这三个字到底何意。
这边阮薇萍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而那边程晔便已经再次开口了,他侧头看了阮薇萍一眼随口问道:“这字如何?”
“草书,存字之梗概,损隶之规矩,纵任奔逸,赴速急就,草创之意。”思前想后,阮薇萍仍旧不能了解程晔话里的深意,听他问起这字,便单单就着字说出自己的看法。
“伯父的这幅字,下笔刚劲有力,笔势相连而圆转,整体风格颇为放纵,而若细细观摩,便会发现,这放纵中又多了一份沉静的内敛。”说到这,阮薇萍扭头看了程晔一眼,顿了顿又道:“只不过不知道伯父因何故未曾提写完这幅字,‘观’字之后戛然而止,让这幅字少了‘一笔书’的洒脱,让人觉得有些遗憾。”
听着阮薇萍细细的评论,程晔淡淡的眯着眼睛,看了这幅字片刻又将视线移到阮薇萍的脸上,看到她一脸认真仔细的观看,细致的讲解后,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那你看我这草书与墙上挂着的相比,那一个更胜一筹?”
闻言,阮薇萍不禁顺着程晔的视线,扭头往墙上挂着的字画看去,只见他示意阮薇萍比较的是一幅楷书,字体方正,遒劲有力。
阮薇萍扫了眼下面的落款“玥寅”,不知这字出自何人之手,但是阮薇萍此刻心中对着两幅字早已有了高低之见,想着他的问题,阮薇萍犹豫着是不是要开口。
“看出来了吗?”见阮薇萍沉默不语,程晔又问了一句。
这次阮薇萍没有在迟疑分毫,她扭头定定的看着程晔,淡然一笑,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一片坦然,薄唇轻启,她娓娓道来:“伯父的这幅草书大开大合,字势流畅奔放,自然是好字,不过相比较这幅楷书,便有了可圈可点之处。这幅楷书落笔遒劲有力,部分笔画紧密穿插,使宽绰处特别开阔,笔画细劲,棱角峻厉自是承袭了书法大家柳公权之柳体。两相比较,就薇萍拙见,认为这幅楷书更胜一筹。”
“好好好!说的不错!”程晔脸上的冷漠终于褪却了几分,看着阮薇萍不住的点头,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你对书法懂的不少。”
“家父自小教习书法,练了十多年,对书法也略懂一二。”阮薇萍浅笑,为自己方才选择直言而感到高兴。
心里不由自主的暗自吁了一口气,若是刚才她为了讨好他,而阿谀奉承的话,那就真的完蛋了!
“原来如此。”程晔了然的点点头,往旁边挪了挪位置,对阮薇萍说道:“既然你对书法上也有造诣,那么这最后一个字就让你来提吧。”
程晔的话让阮薇萍有些诧异,她疑声问道:“我来提?”再次看了长卷上笔墨苍劲的三个大字,阮薇萍迟疑了。
“是的,你来提。”
阮薇萍看了程晔一眼,只见他充满睿智的双眸里依然波澜不惊,但是眸低却隐隐的夹杂着一抹不容置喙的威严。
她知道,现在情况已经没有她选择的余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提字并不能难倒阮薇萍,可现在问题是,这最后一个该提上何字!
“赏花观”……这第四字看似简单,却又难如登天,观何物与花对应,观何物才符合程晔写这四个字是的心境……这些都是阮薇萍需要考虑的问题。
凝眉沉思,忽然她的视线撇到放在一边的细瓷茶壶上,只见在茶壶壶出悠悠的书写着两句话“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边云卷云舒。”
霎时间,阮薇萍眼前一亮,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笑意。就是它了!
屏息凝神她将卷上的三个大字又看了一遍,细细的记下了程晔笔锋的特色,这才抬手执起之前被程晔放下的巨毫,轻染墨汁,直至巨毫之上漆黑浓郁的墨汁到达饱满的状态方才罢休。
深吸一口气,她凝起心神一鼓作气挥毫而作,接着之前程晔戛然落笔之处,笔走龙蛇一挥而就。
苍劲的笔锋延续了程晔前三字之风,放纵而圆转之势将草书的精粹挥洒的淋漓精致,虽未曾有程晔触笔之力道,但是书写出来的字样却比他的字更胜一筹!
霎时间,那突兀的缺口处被补全了,长卷白纸之上,潇潇洒洒的落下四字——赏花观云,而阮薇萍写下的字则是那个“云”字。
阮薇萍这第四字也算是取巧了,只因那茶壶上有着“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边云卷云舒。”这句话,所以为保万全她也不再多做他想,摘用后半句中的云字,填充程晔留下的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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