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月光像是潮汐一般扫过鹿晗的脚边,他伫立于黑漆一片的针叶林中,周身有大雾汹涌,鹿晗一时失去了方向感。
然后他看见了远处有个散发着淡淡白光的形体向自己缓缓步来。
鹿晗伸出手想要触及那个神秘的光体,他拨开浓稠的雾往前走去,然后在模模糊糊的视线里,他看见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柔情和悲悯,但是更有着深不见底的孤寂。
那孤寂,似乎没有尽头。
而那双眼睛的主人从大雾里现身,是一只淡银色毛的独角兽,昂起它那支独角,鹿晗感觉到指尖能够触碰到它温热的鼻息。
然后那只独角兽转头离去,错愕的鹿晗大声呼唤想要唤回那只美丽高贵的神兽,奈何那只独角兽只留 给了鹿晗一个孤单的背影,再也不转头。
他知道这次,独角兽不会回到自己身边了。
鹿晗是被电话声给吵醒的。
不小心在练习室里睡著,过几天就要再回中国进行M的宣传,鹿晗把握最后一点机会回到公司的练习室里加强练习。
手机屏幕一闪一灭,鹿晗看了一眼来电的主人,立刻接起电话。
“喂?”
“在公司吗?”
“嗯。”
“我在楼下门口等你,下来吧。”
十分钟后,鹿晗带着背包推开了公司的玻璃门,看见艺兴背着一把吉他靠在公司旁的柱子叮着前方的街灯悄然等待着。
不禁回想好几年前第一次看到的艺兴,一个在同样的土地孕育长大的年轻人,好看却稚嫩的面孔有家乡的温润,也有经历了世俗后的坚毅。
曾经这个少年瞅着自己的眼神是永远带着一抹瑰丽和充满希冀的光彩,然后鹿晗栖息在这个少年赋予自己的金色回忆里,他的一切柔情哺育了鹿晗使他在离乡背井的异地能够茁壮成长。
然后在那之后的某时某日,眼前这个明明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却像是瞬间被抽干了几十载的岁月,晶莹的眸子失去了光泽而黯淡无光,那些光彩驻留在过去,因为他通往的未来的道路已经被扼杀,就某部分来说,一部分张艺兴的灵魂已经死在过去。
鹿晗晓得这个悲剧是他施加在艺兴身上的,他明白自己是那个刽子手,是他杀了张艺兴。
但是即使如此,张艺兴戒不掉对鹿晗的感情,如同鹿晗戒不掉张艺兴的一切温柔和暖意,鹿晗的一个微笑能够让艺兴朽去的灵魂苏醒,他的一滴泪水更能让艺兴为他赴汤蹈火。
这是一种互相仰赖寄生的关系吧?即使双方都知道这是不对的,但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个人就这么地沉浸在对方的好、对方的羁绊里,像是吸食了会上瘾的剧毒,一点一滴地坏死。
鹿晗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够逼迫自己戒掉张艺兴的一切,他不是个喜欢扭扭捏捏、拖泥带水的人,但是碰到了这件事,他竟失去了一刀斩断一切的勇气。
他害怕失去,就像吸食毒品成瘾的患者被强制与毒品隔绝,鹿晗深深地聚怕失去了张艺兴的未来,会是怎么样的苦海?与对世勋感到愧歉的同时,鹿晗却也是一直在默默祈祷着面对失去的那一天不要来临,他不敢去想像。
然后一直到了现在,这个闻声转头看着自己安静地笑了的少年,眼神澄澈而平静如碧湖,鹿晗莫名地不安了起来。
艺兴的眸子里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这种转变让鹿晗感到不详。
“走吧,我们去一个地方。”艺兴对着鹿晗说话的语气还是那样地温柔,鹿晗紧紧抓住了似乎不那么令他不安的征兆,努力推翻自己的各种揣测。
点点头,鹿晗将帽沿压低,追随着艺兴的背影走远,走到了故事的尽头。
三更半夜的公园只剩几盏路灯照明,趋光的虫儿们群聚在光辉夏骚动着,路树随著偶尔吹起的风沙沙作响,树叶悄悄招翻着。四周没有半个人烟,整座公园不大,但是只剩下鹿晗艺兴两人却是那样的广漠无边。
艺兴一路上没跟鹿晗说半句话,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偶尔停下脚步等待鹿晗追上,却没有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接着来到这个小公园时,艺兴在一张长椅边停下脚步,鹿晗跟着停下疑惑地看著转身面对自己的艺兴,不安感悄悄攀升。
“怎么来这个地方?”
“你记得这里是这里吗?”没有立刻回答鹿晗的疑问,艺兴反问了鹿晗一句。
鹿晗轻轻地点头,他当然记得。应该是最后一次和艺兴一起去买奶茶吧?在那之后两人之间便失去了连结。
艺兴抿嘴笑了,一颗酒窝深深陷下。“嗯……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想说这个地方对我们两个人多多少少有些共同的回忆。”然后他抬起眼歉然地对鹿晗笑了笑“抱歉啊,自己这样子决定了。”
鹿晗突然地感到很不安,非常非常地不安。他感觉到一股温暖从自己的手中快速地流逝着,他紧紧抓住拳头,但是抓到得只有自己的掌肉。鹿晗急迫地在黑暗中寻找艺兴的眼神,但却找不着。
“艺兴。”鹿晗急切地喊了声,声音从嘶哑的喉咙勉强抛了出去,却脆弱地蒸发在空气中。
“最近和世勋还好吗?”
“……还行,过几天要回中国了,他最近比较黏。”
“嗯,我也是想跟你说再过不久我们又要离开韩国,你应该要好好地陪陪他……世勋也已经不小了,我相信他能够成熟面对一切。”艺兴点点头,语气有些不自然。
鹿晗点点头,但是他预感这并不是艺兴找他出来的唯一理由,绝对不是。只是是什么鹿晗就并不明白了,于是他急切地想要直接切入他不安的根源。
“还有呢?”鹿晗焦急地问。
艺兴低着头沉默片刻,然后他抬起头来看着鹿晗说:“鹿晗,我弹首曲子给你听好吗?”
不甚明白艺兴此时的用意,但是鹿晗还是点点头,看着艺兴把他的吉他从琴袋里取出,他靠在长椅上让自己找到了重心的支点,接着左手按好了琴弦,右手拨着弦让其振动发出悦耳的声响,艺兴轻轻开口,清亮的嗓音唱着一首鹿晗没听过的歌曲。
并不凄楚,这是一首淡淡的充满暖意的歌曲,随着艺兴干净的嗓音哼唱出的旋律线,鹿晗彷佛看到一颗一颗如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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