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的市集不比其它州府一般的深长繁华,从西城到东城,仅有一条正道贯穿始终。
街道两旁,有酒楼,青楼以及一些低矮的牌楼,这些牌楼,多半是一些宦官贵胄置下的。
目的,只是待其在遇到有钱银的买主后,再次转手而出,周而复始,牌楼所在的地价,不断飞涨。
能够在这里营生的,他们的钱银来路,多半不正。
此为安州主道,却无县衙。
常有云,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只可惜,这里的富,不仅富、且富,且贵。
……
日头已攀升过肩,耳畔人声鼎沸,言谈间的话题,不外乎今晨的那宗命案。
说什么的都有,话语中的弦外之音……
寡妇张岚杏,今年三十有一,容貌秀丽,一向洁身自好。其平日里待人温和,自相公逝后一直未曾改嫁。
没想到她的温和,待人接物一视同仁的作风,在她死后竟会这么……
她紧守的贞洁,到了市井之徒的口中,竟变成了欲拒还迎,放-荡无耻!
勾野汉,夜偷欢,偷欢不及,到最后还因偷欢赔上了自己的贱命!
思凡垂着首,低声笑了笑,心道:“贱命?孰命最贱?人命在苍茫尘世中,都一样贱。地位高的,有他们一世无法摆脱的捉弄。地位低的,只会因眼前一时的不快而郁郁,殊不知平凡为福,平凡……为贵。”
身边往来的,没有人留意过他。
这个人在安州,即便是死在街头,最多也就是换来几人的偶尔侧目而已。不富不贵,不官不良,便不会被人注意。
但,也有些人在暗暗惋惜。替他惋惜的人,在牌楼的高处。
有些透窗而窥,有些,则大胆的站在外台带着娇笑凝望。
她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小哥,皮相白嫩,眉目如画。只可惜……无银两……无权势……
落在身上的目光令思凡心生厌恶,他脚步加快,直到走过这家城中最有名的“露雨阁”后,才减缓步伐,同时思忖着晨间所见一切。
她身上除了颈部的伤痕以外,并无其他外伤。摸其骨骼,听其脏腑回声,一概无恙。无绑缚,无挣扎。可,总觉得她是在被迫与他人行-房。云雨之说……她怎可能没有任何的动作?为何会如此服帖?为何会如此安静?
纵使云雨不挣扎,可被人掐住脖颈直到断气,连颈骨都被掐断,她怎可毫不挣扎?她的指甲中,为何如此干净?自己亲身经历过那窒息感,当时的自己,是如何的反应?是挣扎……为何记不起来了?
就观床边浮灰,可知他二人当时皆属清醒。
床木属最常见的柞木,分量轻,承重力强。
两人在床榻上的动作,造成床脚的移动,地上杂乱的点点痕迹……此证可鉴当时他们两人间的交-合,处于极-性-巅峰。
极性?
思凡微微仰首,眼瞳中的哀色,转瞬消逝。
以平日里的观察所知,她这个人,断不会让其他的男子近其身,窥其软香。然……
脑海中的思绪,被挡住去路的一人打断。
抬眸,眸子里不带任何的温度,思凡缓缓问道:“李捕头,为何拦我去路?”
李云浩已就近观察他好一会儿,看着他低着头默默的走着。凭着自己的锐利,他发现思凡眼底的清光,那种与旁人绝不相同的清光神韵……这种眼神,他只在岑墨的眼中见过,他在想什么?与大人相同的眼神?
“跟我走一趟!”
“去哪里?我说了,我有……”
看着眼前人面容上所带着的清冷,听着他比冰还要冷得几分的话语,李云浩的怒意一盛,不由分说,一把扭住思凡的臂膀,将他扣在手中,往一旁牌楼的后巷走去。
到了巷尾,将手里的人反身按在墙上,李云浩喝道:“我已详加问过何仵作关于捡你回来那天的情形,说!你究竟是何人?!”
身子被制,臂膀上传来的痛感令思凡眉头紧锁,可他却什么话都不再说,眸子里透出的,是隐忍。
得不到想要的回答,李云浩手里力道猛然加重!
不外乎他会如此愤怒。就仵作所言,他将思凡捡回那天的事情颇有隐瞒。
只因思凡当时所穿衣饰极其华贵,仵作以为是哪家有钱公子出游时遇上了劫匪,所以才会将他捡回来。
本想着等他醒来后打听打听,哪知从他口中却什么都问不出来!
非但如此,这人更是说自己因头上的伤什么都不记得了,仵作左思右想下,决定先等等,说不准哪天待他想起所有的事情后,会好好报答自己,到那时,锦衣玉食自是不愁。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这人一直都是如此,很少说话。
久而久之,仵作顿觉希望渺茫,对他,也是非打即骂。
若不是因为变卖了思凡身上的物事得了些许的钱银,怕是早就将他赶出去了。后来又见他对处理死者的手法颇有些门道,这才有了让他跟在自己身边一说。
这些,无疑透露出仵作自身的贪婪本性,若不是李云浩瞧出细问下,仵作的脸色有疑,对他一连串的怒喝追问,只怕这一桩往事,便会一直被他隐瞒下去了。
就今日的种种来看,这人的来路,绝非一般!
玄朝以南便是蛮夷,莫非这人……
“你可是那蛮夷部落派来我朝的探子?!”
“……”
察觉到这话说出后,思凡眼底的怒意瞬间一浓,加之其欲言又止的样子,李云浩心中又惊又怒,难道真是如此不成?!
在他思虑时,略带嘲讽的话语声,被思凡缓缓送出,“李捕头,你不去好好查你的案子,却来这里对我乱扣罪名,你可是闲得发慌了不成?”
“我!我让你小子嘴硬!!”
被彻底激怒的李云浩脑中一热,抄起佩刀以刀柄,猛地击在思凡腰间最柔软的地方!耳中未听到他发出任何的声响,刚想再怒声追问几句,李云浩突然发现手里的人,身形已然变软。
心底暗叫一声,不好!
他有些慌了神儿了,自己是怎么搞的?从晨间到此刻,怎么一见到这小子,就会气不打一处来?手里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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