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从未想过要做一个好人,只是没想到在她做坏人的生涯里,会遇到一个比她更坏的恶人。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可是从没人说过,比魔还高的是什么?
宝珠并不是苏临渊一手带大的,所以虽然她叫他师父,但是是被逼的,对于这种强买强卖的师徒关系,她心气难平。
宝珠原来有爹有娘,可是爹是个烂赌鬼,把家里能卖的能当的值点钱的全都进贡给镇上几家赌坊了,不过还算他有点良知,没把她和她娘卖了,所以宝珠还是把他当爹。
可惜,她老爹心里没有他们母女,在她七岁那年,把钱输光以后,被赌坊人从赌桌上扛起丢到大街上,这男人再也无法进行他钟爱的事业,于是他在荒郊野外找了棵歪脖子树,用裤带上吊死了。
没钱葬她老爹,而宝珠还没孝顺到卖身葬父的程度,主要也是面黄肌瘦年纪小的她也卖不出去,于是在别人家小孩挖土刨狗洞的年纪,她就地挖了个坑,把自个儿老爹给埋了。
至于宝珠她娘,宝珠觉得她也不是不想改嫁,实在条件不够,她生来体虚多病,没有男人愿意娶个病篓子回家。宝珠有记忆的岁月里,她娘都是躺在那张床上,盖着床散发着异味的破烂被子。
于是,宝珠的童年就是在考虑两个问题中渡过的。
一个是今天吃什么,另一个是明天吃什么,至于后天,太遥远,撑得过一天算一天。
终于,在宝珠十岁那年冬天,天寒地冻,又遇上乱世饥荒,她娘没捱过去,染上风寒后咳了几天血,撒手人寰了。
在宝珠心目中,她娘一直是个很坚强的女人,身残志坚,不管是丈夫把屋里值钱东西全搜刮卖掉还是他死的时候,她都没吭过一声,就连她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她看上去也不是很伤心。
不过,她还是惦记自己这个苦命女儿的,毕竟她活着的岁月里,都是吃宝珠弄来的食物和汤药。
宝珠清楚地记得她娘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活下去,不要被人欺负。”
于是,宝珠自动把这句话用她可以理解的程度给诠释了一遍。
首先,要活着就要有吃的,吃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那就去偷去抢。其次,不要被人欺负,你不欺负别人就会被人欺负,所以她要能欺负别人。
她娘死后,她将这句话一直执行贯彻得很好,直到遇上那个变态苏临渊,她被他欺负了。
遇上苏临渊的时候,宝珠12岁。
她生活的这个镇子挺大,而且是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所以往来有许多富商巨贾。宝珠手上技艺不错,身手灵活,腿脚跑得快,所以遇上肥羊,雁过拔毛总是能得手,主要她模样欺骗性也很强,谁会注意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不错,宝珠小偷小摸是愈发熟能生巧,因缘巧合下认识个开锁能人,教了她开锁技术,她脑袋瓜子又活络,便再也没饿过肚子,又不用干活,所以长得就像有钱人家的孩子,皮肤白嫩 模样可爱。
当宝珠盯上一只肥羊身上的钱袋准备出手时,忽然被人撞了一下,然后被带进一个男子怀里。
她抬起头,对上那男人的脸,她发誓有生之年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男人,当然这其中还有个原因是她心思也不会注意别人长什么样,而是看人家穿的衣服好不好,钱袋在哪里。
看到美男后,按理说应该少女心扑通扑通,她却全副心思都在那个眼见着要走远的肥羊身上。
她企图从那男人怀里挣脱,却被人手臂箍得紧紧的,动弹不得,宝珠心里恼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放开我!不然我叫非礼了!!”
那男人眉梢轻挑,薄唇勾起,笑容藏着种说不出的狡诈,他对着宝珠吐出一口气息,那气息吹拂在宝珠脸颊上,说不出的清凉冷幽,就像某种神秘植物的香气。
接着,宝珠就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了。
然后,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大街,她就眼睁睁被这好看的男人给绑架了。
那男人告诉她他叫苏临渊,他要收她为徒,因为他心地善良正义凌然不忍心看她一个小姑娘孤苦伶仃乱世漂泊误入歧途走上邪门歪道云云,总而言之,相逢即是有缘,他有责任和义务要把她教好。
苏临渊问都没问过宝珠一声,就把她带离了她从小生活熟悉的镇子,他美其名曰好的环境有利于心灵的洗涤,于是他找了皇城边上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寻了处被人废弃的茅草屋住下了。
宝珠不是没反抗过逃跑过,但是每次没跑多远就被他抓回,抓回去后他不打也不骂,而是喂她吃药。
那些药发作以后都让她痛不欲生,恨不得咬舌自尽。
有种药吃下去后犹如万只蚂蚁钻心,绞痛的她捂着胸口在床上直打滚。还有一种是全身发痒,恨不得挠破一层皮,不过宝珠都忍着不求饶不吭声。
当宝珠难受得将死未死神智不清时,苏临渊还会感叹一句,咦,你还挺能忍,然后才喂她吃解药。
后来宝珠发现苏临渊压根是把她当玩具在找乐子,况且每次逃跑失败要白白遭受一场折磨,对她也产生心理阴影了,干脆就不逃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反正她年轻等哪天有实力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且只要她不逃跑,苏临渊对她还算不错,总是给她钱让她去买吃的,心血来潮了还会教她点武功。
就这么这样半路师徒平平淡淡过了两年,宝珠十四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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