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曦遥心下不安,刚进客栈便命人准备了些蜡烛和纸笔。客栈的小二不免奉承道,“吴小姐一介女子竟也是通得诗书文法,当真难得!”
曦遥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并未作答,随行的侍卫便将那小二拉到了一旁,道,“你太过多嘴!小姐做甚与你何干?”
曦遥见状摆了摆手,示意放了那名小二,唤了沐彬随曦遥上楼。
这间客栈不大,半俗半雅,红木雕梁,镶花墙壁,几盆吊兰挂在窗前,很是引人。
曦遥独留下了沐彬陪伴身旁,命她同自己一起坐到了桌边,大声道,“沐彬,今日我甚是欢喜!能够入宫为妃嫔,作为王的妃嫔定要知书达理,不能懈怠,还是一如往常,你伴我练字吧。”
沐彬微微一笑,颌首回应,端坐在一旁看着曦遥在纸上写字。
“今日之事实在蹊跷……”曦遥慢慢写道,将今日之事全部写在了纸上,待沐彬回应。
沐彬没有向往常一样动笔,只是淡定从容地问道,“奴婢闻得小姐今日入宫的排场可是堪比当年的丽妃娘娘,定有姑姑亲自来迎小姐了吧?小姐日后入宫定会成为宠妃的!”
曦遥赶忙假装惊慌责备道,“在这襄京怎能如此失言?!我的福分怎有丽妃深厚?不可再说这些浑话!”随即向她写道,“我们已平安入襄京的消息已交给孙姑姑。”
“奴婢知罪!”沐彬赶忙站起身行礼,语带怯懦地说出此话,眼中却满是赞赏。
曦遥调笑道,“从小就跟着我就这般没大没小,今日不过重言一句,你竟如此恐惧,莫不是怕本小姐入了宫,用宫中刑罚来好好**你?”
沐彬嘴角露出不屑又无奈的笑容,声音颤抖道,“小姐可别开这种玩笑了,奴婢甚怕!”
看到她这般笑容,曦遥才思虑到,她尚且比自己小些年岁就已经如此成熟端庄,果真是苏家的家教!忆及从前住在苏家的那些日子,不免神情恍惚,待她自己回过神,见沐彬略带冰冷的眼神赶忙道,“就罚你写些字来看吧,免得你说曦遥还未进宫,心先狠毒!”
沐彬面无表情,语调却带着几分羞怯,“奴婢哪里会写多少字?小姐这不是为难奴婢吗?奴婢字丑,不敢与小姐一较高下。”
“这又何妨?谁让你同我一较高下了?小小侍婢竟还有此念想?!”曦遥调笑道,“你那几斤几两的功夫,我还不知?待会儿烧了它便罢,我们谁也不当真。”
沐彬这才款款走到桌边,写道,“消息传出去就好,殿选的事不必担心,一切尽在计划中。”
曦遥松了口气,将那些纸烧掉,又急急地书写了几首词在剩余的白纸上,将它们随便丢在了一旁。
伴着昏暗的烛光,恍然之间,曦遥似乎看到了幼年的自己,也是这般侍女陪伴,内心却无比寂寞。她不顾沐彬略带担忧的神色,独自走到了窗前,看向那疏朗的星空。心中安慰道许是过几日便要入宫,难免有些惆怅。
其实那一切皆在计划之中,曦遥便应该安心了,自十三岁那年为战俘时被苏家救起,自己就不再已楚国重臣之女寒秋的身份而活,而是襄国重臣之女“吴曦遥”。那时起,自己的一生便都是计划了吧?
吴曦遥、吴曦遥……这个名字如梦魇般萦绕在寒秋身边,那几日住在魏国的苏家,是何等地伤痛不安,面对着亲人的逝去,族人的灭亡,她的心如同被撕裂开来在熊熊大火之上煎熬。
如今自己终于能够入宫了,那位高高在上的襄王定想不到他所看重的臣子竟然有逆反之心,更想不到曾经战俘竟会入宫成为他的妃妾。襄国未灭,寒秋一刻都不能放松。
“小姐,早些歇息吧,明日我们便会入住吏部尚书方家。沐彬见曦遥情绪低落轻声说完这句话,便出了房间。
吏部尚书方家?那不就是方如烟的家?电光火石之间,曦遥的脑海中像是有一道白光划过,今日依她所见,碰触了慕容雪玉的只有方如烟。难道是她放了那些火石和火药?是她要害慕容雪玉?可是她又是如何料及会有今日之事的发生?曦遥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日,曦遥带着侍女侍卫们收拾好行李,上了马车,方府离客栈不算远,然而她叫马车慢行,缓缓而过每一个风景之处。
周围的高大建筑尽是装饰格调各异的客栈、餐馆,甚至还有那装饰华丽的青楼,还能看见那些年轻貌美的风尘女子搔首弄姿招揽顾客。
“啊!”马车忽然一震,曦遥整个人向后倒去,栽到了沐彬的身上,慌乱之际,竟然闻得一个熟悉的声音。
只听得那声音带着慵懒幽幽道,“这车中小姐绝非等闲之辈,贫道难得一遇,愿为小姐指点条明路。”
“你这等穷酸神棍也敢拦吴小姐的马车!当真你是什么东西!”一位侍卫怒吼道。
曦遥暗叫不妙,即刻走出了马车,正见那侍卫紧紧地抓着那位道士模样人的衣领,就要把他扔到一旁赶紧呼道,“且慢!”
那些侍卫闻声一怔,见曦遥出了马车,赶忙行礼,她忙摆了摆手,见周围已有不少人来围观这一闹剧,道,“不过是一介穷道士,打发些散碎银两便得了。继续前行吧,别误了时辰!”
那道士的打扮倒是地道,葛巾、单衣、被、履、手板一应俱全,还带着点坑蒙拐骗的半仙劲儿。狡黠一笑,待曦遥的视线转向那道士的深邃双眸,不由得呆看了会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脸红,待沐彬唤她,才察觉了自己失态,赶忙回到马车中。
很快她们到了方府,见过了方莫悔大人和如烟,便在方府歇下了。方府倒也是清静典雅的宅子,比较合曦遥的心意。
刚刚入夜,曦遥便打发了沐彬去偏殿歇息,想一个人静一静,心中明白还有许多未解之事,想必那人今晚会如期而至。曦遥端坐在窗边,对着铜镜,点着蜡烛,想绣对飞燕来打发辰光。忽然闻得一阵猛烈的开门之声,竟像是暴风突袭。
铜镜中曦遥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她笑道,“这般颜色在黑暗中甚为显眼,能在夜色中做到这样快的速度,也只有苏公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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