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小瞧这群掌握刑名的官员们,毕竟他们手上握着的都是百姓的生死,不由乔东亮重视。而苏州的藩司也是全国最有趣的,这掌握财权的布政司(即藩司)本应该是一省一个才对,但是独独苏州有两个藩司。一个名江宁布政司,掌管江苏全省的财权;一个是苏州布政司,掌管苏州一地的财权。等于就是乔东亮头上挂着两个财政厅厅长,一个是自己所属省份的财政厅,一个是自己所在地的财政厅,偏偏这两个财政厅还是平级,自己这个副市长可不好当了。
不过乔东亮身后的乔家却是百年大家,虽然只是商户,却也是有头有脸的商户。知道乔东亮外放苏州为同知之后,乔家除了开宗祠祭祖之外,也早早派人去绍兴为乔东亮募集合适的实业,再从全族挑选了最好的下人送到乔东亮那。这乔东亮还没上任,江苏上上下下的官员都收到了乔家的礼物。这江苏官场上的人也不笨,就算不看这些礼物的份上,也要想想这乔东亮是谁的门人不是?
于是乔东亮与藩司、臬司的人相处得倒也愉快。至于江苏巡抚自然不会来贺喜,人家要去也是恭亲王那才是。
当然赵刚也不是白忙活,等所有事情都办妥之后,乔东亮大手一挥,苏州府里凡是有名有姓的人都收到了一份红包。嘿,上司给下官派红包可是难得一见哦。而且赵刚捏在手里的红包也不轻,最重要的是面子好看。
赵刚将收到的礼物带了回来,对自己的婆娘道:“这可是咱们大人带来的东西,瞧瞧,都是好东西。”
那婆娘笑吟吟地将东西拆开,笑道:“你们大人真有趣,还真没见过给下属送礼的呢。”
赵刚撇撇嘴,“人家这是为了讨好咱们。要知道如今苏州为何没有知府?江苏省的那群头头脑脑们可没想见到这里空缺,乃是吏部的人顶着不给办而已。一句话,乔大人如果做得好,自然知府跑不掉。如果干不好,那立马就有知府过来接管苏州,而且日后乔大人的仕途可就难走了。”
“难怪送上这份厚礼。”赵刚的婆娘东西收拾着,“这匹缎子不错,过几日给你们父子俩扯套衣裳。”
“鸣儿呢?”赵刚忽然道。
“他啊,”赵夫人道,“刚回来,今早上去跟几个同窗饮酒去了。”
“喝酒!就知道喝酒!”赵刚有些脾气,“素日里若肯多花些功夫在课业上,哪里要老子对着学政老爷磕头?可又曾闯祸?如今乔大人新官上任,可别撞到他手里。况且八王爷也在城里坐着,如果惹下什么天大的祸事,只怕是全家都要被牵连。”
赵夫人唬了一跳,忽然想起了什么,正要说话,忽然前门的下人跑了进来,“不好了!老爷,府里派人来拘押少爷了。”
“慌张什么?”赵刚心里暗骂一句,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人刚要说什么,忽然看到甄义走了进来。那甄义乃是赵刚的副手,见赵刚在,只得道:“赵头,这是乔大人亲自过问的案子,还请赵公子出来,属下断不敢委屈了他。”
赵刚一听,只得让人将赵一鸣叫了过来,然后悄悄地递了块碎银子在甄义手里,低声道:“我平日里待兄弟不薄,还请兄弟给我个确信。”
甄义想了想,道:“赵公子今日在城门外撞倒了两个姑娘,一死一伤,两家人在府门外击鼓鸣冤。”
“这个混账!”赵刚心里也懊恼,自己这儿子怎么这般不懂事?如果只是出了点车祸本也牵扯不到他头上,可这混账却偏偏跑了,这不是罪如今也成了罪。
“还有一句话要告诉赵头,赵公子在城门外说了句话,将您也牵扯了进来。虽然乔大人现在没发作您,只怕案子一审,赵头您也不好交代。您若是有什么关系,赶紧地。乔大人那您也赶紧过去请罪。”
“有劳兄弟了。”
其实那两家人一去击鼓鸣冤,永璇便晓得了。他正与金镛在商议这事。
“王爷,这是乔大人树立威信的时候,苏州城里大鱼大虾可都盯着呢。”
“我知道。”永璇皱了下眉头,其实按照民愤,这几个人是足够问斩的。但是那赵一鸣毕竟不是亲手杀死那个姑娘的人,放在后世也就是交通肇事外加肇事逃逸。而且与后世不同的是,赵一鸣只是车里的乘客,无论如何也不好牵扯。但是如果不闻不问的话,只怕从此苏州城里的人就不讲乔东亮放在眼里了。
“按照大清律,那个赵一鸣是不会重罪的,顶多就是‘纵奴行凶’,而赵刚则是‘教子不严’,最多就是落下个不好的名声罢了。”
“那就足够了。”永璇笑道。虽然清朝的法律的确没法子送赵刚父子去死,可是古代官员除了看能力之外,还要看官吏的道德水平。更重要的是,这赵刚不过是个小吏。虽然后世的小吏就是公务员,但在清朝,官与吏那可是云泥之别。
“王爷的意思是?”
“让东亮秉公办理吧。”永璇笑着挥挥手,“尽量在银子上多补助那两家人。至于那赵刚,就别呆在府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清律上的确没法子让赵刚父子去死,不过让他老爸没了工作还是能做到的。然后重罚一笔钱,再羞辱一番,至于具体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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