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椴。”他开口,刻意敛去了过重的冰寒煞气,“你又救了我一次。”
“什么?”阿镜俯身,他又看见昏迷之前所见的琉璃双眸。“他叫苏椴,是本朝最大丝绸茶叶商家——苏记的少主。”窗外的锦衣公子解答了她心头的疑问。
“当时询问苏公子名讳,并无他意,实是……”阿镜斟酌着用词,“实是墓碑上好刻写名字,以便家人找寻。”
苏椴怔了一下,见她神色真挚,不由柔和了表情,微微一笑,“遇慷慨如姑娘者,苏某之幸。”
这一笑如云破日出,阿镜看得失神,心头来来去去总是那一首佛偈:“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封锁。而今尘去光生,照亮山河万朵。”
待到锦衣公子踏入门来,才指着他对苏椴道,“是这位公子救了你,不是我。”
“原来是闻名天下的云中仙云羽寰,救命之恩,不知要苏椴怎生报答?”苏椴淡声询问。
“这个好说,不急,说不定哪日我就上门讨要了。”云羽寰在竹椅上捧茶坐定,神情落落大方,如同世外高人一般难测深浅。哪怕是投石问路,也必定影踪全无。
而后两人就这样对坐着,沉默不语。
这两人显然是相互认识,至少也是互有耳闻的,只是他们的名字是真是假?
阿镜莞尔一笑,这些行走江湖的人名字大约都是花里胡哨的,而且不止一个。这样想着,从水里捞出衣裳抖了抖,散晾在竹竿上。
“小姑娘很大度,不计较扼颈之恨了?”笑微微的声音,是那位云中仙。
“长得好看么,任性点也可以原谅。”晾好了衣裳转身,却见日上正午,恰照在他头上正中央。一张冠玉般俊脸尽数被罩进阳光里,他负手而立,衣摆翩翩,越发的光芒万丈。
阿镜这才看清他手中原是一把山水扇,白玉为骨,扇面上是一方明净山水,远处几抹淡墨是空蒙的远山,笔意幽静淡远,右上角书着“云深不知处”,飞扬挥洒,从容不拘。
修眉斜飞,薄唇含笑,天生一双摄人心神的凤目。那从容气度叫人一眼看去,还真可当做甫下云端的云中仙。
“哦,若真如此,那你我都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了。”
阿镜:“……”
高手。若他只夸耀自己,她尽可出言相讽;但连她一起夸着,那便顺耳得多,勉强受了吧。
但是长得美真的是福气么,美人到迟暮特别凄惶,特别是女子,彷佛除了留不住的美丽之外,一无所有,故此急急要挽回什么,尽力修饰。
倘若长得不美,年轻时可少惹些桃花,老来反而横就横,无所谓,倒出落得大方潇洒。何况在桃色事件里,大众永不原谅的是女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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