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打算就这么走?”沈铄踏出阴影,似笑非笑地看着一大一小。
沈锐放下沈澜清,抓着后脑勺干笑:“大哥。”
沈澜清紧张地抿起唇,规规矩矩地行礼:“父亲。”
沈铄扫了沈澜清一眼,仔细打量了一番沈锐的装束,满意地颔首,不容拒绝地递给沈锐一个荷包:“哪次离家你不是从这个角门溜走?在外不比家里,这些银票你收着。”
“大哥。”沈锐清亮的声音带上了鼻音。
沈铄拍拍沈锐的肩膀:“本来是叫你回来过年的,没想到……”
“大哥,你也知道,我本就不喜欢在家里过年,再说了,再呆下去,父亲一准儿要给我议亲……”沈锐笑着抱住沈铄的胳膊,趁机用脸颊蹭了蹭沈铄的肩头,“现在这样岂不是正好?”
沈铄失笑,屈指敲了下沈锐的脑门,蹲下/身,帮沈澜清认真地理了理衣领,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澜哥儿,这是一千两银票和一些散碎银子,你仔细收好,莫弄丢了,以防不时之需。”
沈澜清将荷包与父亲微凉的手指一起紧攥在手心,凝视父亲,嘴唇翕动几下,终于发出声音:“父亲,您为何不拦着我?”
“我儿自幼早慧,功课无需为父担心,然,因早产之故,身子骨却一直偏弱,现在你有心随你二叔去习武,习武可强身亦可自保,为父为何要拦你?”
“可我沈家乃书香门第,科举传家,儿子身为沈家嫡长孙,沈氏宗族宗子,您不认为儿子离家去习武是浪费光阴,不务正业么?”
“我儿可会丢下功课只习武艺?”
“不会。”
“既如此,我儿有望成为文武全才,为父为何不能乐见其成?”
“父亲。”沈澜清猛地抱住沈铄的脖子,闷闷地说,“谢谢。”
沈铄抱住沈澜清,轻拍其背,声音依旧平稳:“今后凡事多听你二叔的,他在外人面前还算靠谱。”
“是。”
“但你不准学你二叔的行为举止,要牢记祖训与家规,无论身与心,莫忘一个‘正’字。”
“父亲放心,儿子只学父亲。”
沈铄将沈锐和沈澜清二人送出角门。
角门外停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和一辆马车。一个三十几岁的汉子牵着马,领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厮在角门一侧候着。
见沈铄兄弟领着沈澜清出来,那三十几岁的汉子便把缰绳递给了沈锐。
沈锐见了那汉子一怔,望向沈铄欲言又止,见沈铄朝他微微摇头,便转身抱住了马脖子猛蹭:“大哥,你真好,小枣儿,老子可想死你了啊!”
枣红马打了个响鼻,傲娇的偏过头,对沈锐的腻歪无动于衷。
沈铄牵着沈澜清的手,低头对沈澜清说:“沈随父子将与你们叔侄二人一起上路,路上沈随充作车夫,到昆仑山后,你把他留下照顾你起居,至于沈义……”
说着,沈铄目光转向沈锐,“让沈义跟澜哥儿做个伴儿,一起习武吧。”
“大哥放心。”沈锐难得的正经,“我会安排妥当的。”
沈铄亲手将沈澜清抱上马车。
马车外表朴实无华,内里却铺着几层皮褥子,摆着白玉暖炉,车厢两侧的抽屉里装满了点心干粮,车厢角落里码着两个包袱,沈澜清抱着沈铄的脖子红了眼圈。
他知道沈随是父亲的四影侍之一,武艺精湛,深谙追踪之术,熟知各地的风俗人情,前一世他只身入匈奴时,父亲便是派沈随领人去寻的他。
而沈义,恐怕并不是沈随的儿子,而是因为自己的任性打乱了沈家惯例,身为嫡长子,无法保证在十岁时入禁地选择自己的影侍,所以父亲才提前替他选了一个,带在身边做小厮。
如斯父爱,显得他何其自私?
不管他在信中述说的理由如何冠冕堂皇,也不过是他为彻底斩断一己私情暂离京城而找的借口而已。
“父亲,我任性了。”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我都任性了。
“我儿不必自责,是为父私心作祟,有意纵容你的任性。”沈铄拉开沈澜清,“去吧,早日学成归来,也好了了为父的私心。”
沈澜清语塞,原来他从未真正了解过父亲。
沈铄站在角门处目送他们离开,直到一车一骑完全融入黑夜才转身进门。
空寂的巷子里余下一声轻叹:“望我儿筋强骨壮,长命百岁。”
沈锐那句英年早逝,沈铄到底还是介意的。
次日,早饭后,沈铄把沈尚坤请进书房,将昨夜收起来的两封信拿出来,递给来了父亲。
沈尚坤拆开信,越看越气,直至脸色涨红,才寒声问:“那混账犊子什么时候带澜哥儿走的?”
沈铄垂眼:“昨天夜里,单骑疾驰,怕是已经跑出了八、九百里,追不回来了。”
“你提前便知道?”
是啊,不仅猜到了,还暗中推波助澜了一把,但,沈铄却说:“二弟提前与我商议过。”
“澜哥儿是沈家嫡长孙,你居然不拦着,任由他们胡闹?”沈尚坤愤怒地拍了桌子,“你这为人父的,竟送我沈家嫡长孙去做武夫!”
“父亲息怒,澜哥儿不会荒废了功课。”
“他一个稚童,又是跟着沈锐那混账犊子,没个人在一旁教导督促,怎么可能不荒废?”
“父亲,二弟只有在家里时才跳脱些,在外面行事向来有分寸,您不必担心。”
“沈家嫡长孙放到他手里我怎么可能不担心?立马着人把澜哥儿接回来!”
“父亲,太子近几日时常问起澜哥儿,云王世子岳渊也不断打听澜哥儿的身体状况,儿子担心,澜哥儿因病未参选伴读一事犯了太子忌讳,倒不如让澜哥儿随二弟去吧,既能将这事冷上一冷,也可以让澜哥儿习点武艺强身健体……”
“莫要扯太子的大旗糊弄我!太子对咱们澜哥儿另眼相看也不无可能!”
沈铄无奈,双膝触地有声,直直地跪在地上:“父亲,天家人何其骄傲?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澜哥儿避选便是折了太子面子,儿子实在不敢作此奢想,况且,儿子实在不愿澜哥儿壮年离世,白发人送他黑发人。”
“你这是信了那混账犊子的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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