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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川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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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三八番外(下)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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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大的冲击。如果失败,百分之六十的夫妇会出现情绪失控:忧郁、焦虑、愤怒、失眠、争吵……百分之十三的女性会产生自杀念头。且不说由此付出的职业、时间、经济、情感和夫妻关系上的种种代价。

    我拒绝想这么多。在我谢小秋的幸福蓝图中始终有沥川和我们的孩子。不然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家庭。这个观点有点老旧,但我绝不放弃任何机会。

    我想了想,对沥川说:“那你有辛格医生的电话吗?”

    他点点头。

    “我马上和他约时间,尽快开始。”我说,“这事从头到尾你都不要参加,我一个人可以承受失败的压力。如果加上一个你就扛不住了。”

    “那怎么行?这是咱俩的事儿。”他的脸硬了硬,“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诊所的。”

    “哎,你这么忙,没有那么多时间陪我。IVF的周期很长的。”

    “不长。一次大约三周的样子。”

    “那还不长吗?你手头上有多少个项目?都是有截止期的吧?这种事很让人分心的。”

    “没事,我若不陪着你,万一不顺利,你会想不开的。”

    这话又戳中了我,我一跳三尺高:“哈,又来了!我有这么脆弱吗?”

    “你有。”

    我不服气,过去掐他的脖子,不让他说话:“说定了,我一个人去。成不成的一定告诉你结果。”

    “你去不了,没我不行。”沥川说,“这医生的英文只怕你听不懂。我已答应你做IVF了,你也要让一步,让我陪你去。”

    “不。我一个人去。我会向你汇报进展。”

    “小秋——”

    “别再说了,沥川,我意已决。祝贺你找到了一位意志坚强的妻子。”

    翌日我独自驾车去见辛格医生。

    沥川在门口将我拦住:“等等——”

    我大声抗议:“嗳!昨天已经说过啦!我一个人去!”

    他看着我,叹了一口气,将车钥匙塞到我手中:“你的车没油了。”

    “噢,对的,我得先去加油。”

    “不用,我已经给你加好了。”

    “……哦……这样啊……什么时候加的?”

    “早上,你还没醒。”

    沥川说得没错,辛格能说流利的英语,却带有浓重的德国口音。常人多半听不懂,可是我不一样啊。我是训练有素的翻译,交谈片刻就掌握了他的发音方式。比如好多w的音你要理解成v,d要理解成th。F打头的单词要换成v,“fery good”就是“very good”了。简单换算几次,我们已能交谈无碍。

    详细地询问了我的健康状况和病史之后,辛格医生发给了我一套检查LH荷尔蒙分泌的试条,让我测算自己的排卵期。我同时开始吃避孕药,据他说是为了提高卵巢的反应性,以便月经准时来临。

    一切顺利,月信初至,我去诊所进行了抽血和超生波检查。医生对我的健康十分满意。我的子宫也没有任何问题。于是他们开始在我身上注射促排卵药。这种注射需要一天三次,持续十天,由沥川请护士在家中完成。此外还有相当频繁的血液和B超检查。

    卵子在严密的监控中逐渐成熟。

    时机一到,医生给我注射了一种简称HCG的激素,告诉我三十六个小时之后开始进行穿刺取卵。名字听起来吓人,由于使用了麻醉,整个过程我基本上是睡过去的,没有任何感觉。完成之后只是觉得小腹微微有些痛疼,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

    由于好奇和信心十足,所有的检查我都积极配合。IVF的过程果然繁琐,有时一天要去几趟,有时天天都要去。我让沥川仍旧去公司上班,不必次次陪我。有时检查完毕,我会在停车场上见到等我的沥川,但我拒绝他陪我见医生和做各项检查。辛格告诉我,沥川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因为他一天至少打一次电话,询问所有的细节和程序。穿刺那一天,他一直守在手术室的门外。见我衣冠楚楚地出来,笑而不语。后来的几天他都显得很轻松,大约是被我满不在乎的精神感染了。

    三天后,三个健康的胚胎被植回我的子宫。这次不算外科手术,不需要麻醉,我也不觉得很痛。结束后医生让我在床上静静地躺几个小时,沥川给我带了一本侦探小说,我读了几页,看不进去,和他聊天。

    看得出他的淡定是装出来的,因为他不肯安安静静地坐下来,而是拄着拐杖在病房里走来走去。我悄悄地想,十四天之后的孕检他会不会更紧张?

    “哎,沥川,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成功的!”我信心十足地向他举拳。

    他抓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答应我,小秋,就试这一次好吗?如果不成功就不再试了。”

    “为什么?”

    “看见你天天这样又是打针又是抽血,我快崩溃了。”

    “奇怪,打针和抽血,这不是以前你经常干的事吗?我觉得你至少比我习惯啊!”

    “我不习惯。”他轻声说,“上次你的腿手术,我在医院外面站了一夜。后来你越病越重,我每次看见那个艾松都想掐死他,到现在一想这事儿我还恨他。”

    “那你当时进来看我嘛,真是的,那么狠心。我当时可是恨死你啦。”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想……也许那样你会快些move on,投入到艾松的怀抱。”

    “你少来啦!像我这样意志坚定的人,是不会轻易改弦易辙的。”

    “改什么?”他没听懂。

    “改变目标的。”

    “小秋,你的意志真坚定,我真是太佩服你了。放在革命年代你就是个英雄了。如果是抗美援朝,碉堡都不知道被你炸了多少个了。我惨淡凄凉的人生,就靠你来指点我前进了。”

    “沥川,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贫嘴了?”

    回家的时候我拉着沥川拐进一家婴儿用品商店,买了一套粉红色的小衣服。

    我们都喜欢女孩。

    沥川一声不响地去柜台交钱,热情的售货员向我积极推销:“这位太太,你们的婴儿车买了吗?奶瓶买了吗?初生婴儿的尿布买了吗?还有包婴儿的小绵毯、小帽子、小手套?电动吸奶器?婴儿床?全套的发声小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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